“为什么会矛盾不断，总是争吵？”伊莱显得不解。

“打个比方说，如果你的配偶脾气很坏，总是发脾气，你怎么办？”

“发脾气是因为不开心吧？”伊莱想了想回答道，“不开心的话，那当然要找到不开心的根源，想办法让她开心起来啊。”

“那如果她完全不讲道理呢？没有理由地发脾气？或者很大手大脚，喜欢很多昂贵的东西？”

伊莱皱起眉头似乎是略微陷入了思考，“如果没有理由地发脾气，那就是说喜欢发脾气啰？既然是喜欢做的事情那就让她做不就好了？只要不是在很隆重的正式场合，就不是很有所谓吧。至于昂贵的东西，魔域昂贵的东西就那么一些，我母亲也有不少喜欢的，如果不是太过分的要求，弄回来不就好了？”

这家伙怎么这么好说话？虽然魔王的条件大概确实很好，很多事情都能轻易做到。但她觉得他也许还是根本没理解真正的贪欲。

“那如果就是很过分的要求呢？”

“哎，很过分的人很少吧？”

“少不代表没有啊，万一碰上了怎么办？再比如说如果对方占有欲很强，很喜欢嫉妒，不让你和其他女性说话呢？”

“婚前会嫉妒我明白，但是为什么婚后还会嫉妒？”伊莱一脸不解。

“为什么婚后就不会嫉妒了？”孟宁珊看他的表情也觉得有点懵，“难道黑暗天魔族婚后就没有出轨的，或者变心的，要离婚的吗？”

“离婚？啊说起来好像听母亲说过人族是有这么一回事。黑暗天魔族是不可能离婚也不可能出轨的，婚姻契约是绝对的，只能缔结一次，婚后出轨会立刻死亡的。”

“啊？”孟宁珊目瞪口呆地望着他，“为什么会死？！”

“因为是婚姻契约的一部分啊，刻在身体里的。”伊莱的神情仿佛那是理所当然，“黑暗天魔族在缔结婚姻契约的时候，双方都同意自愿将生命献上，不管哪一方不忠会立刻死亡。只有同意了，婚姻契约才能达成。”

孟宁珊有点傻眼。结婚需要这么硬核吗？这么硬核他们还能一副理所当然，都不需要怎么相互了解就可以？她真的理解不了。

“这样，难道以前没出过意外，或者被当成漏洞利用吗？”

“什么意外？怎么利用？”

“比如说酒后乱性，或者也许这世上有迷幻魔法，或者这类药物，导致错和配偶以外的其他异性做了？”

“怎么可能呢？”伊莱不由得笑了起来，“黑暗天魔族是不可能喝醉，也不可能中迷幻魔法，或者被任何药物支配的。我从来没有听说过黑暗天魔族变心的，对于我们来说，一生一个配偶是刻在骨子里的。”

“”

他们真的和人类很不一样。孟宁珊再一次真切地感觉到这一点。在心里的某一个角落，她似乎觉得这样也很不错。

她孤独了很久，即便后来有了陪伴，也总还是害怕什么也抓不住。对于她这样拼命寻求安全感的人来说，这也许是最好的安排，对方永远也不会背叛离开自己。

但是她总还是觉得不太对。

“这样你们就不会觉得风险太大了吗？都还没有怎么了解就决定一生在一起，没有退路。这样难道就没有后悔的时候？”依靠本能迷恋上一个对象，然后在之后漫长的岁月里，无论对方的性格如何，喜好如何，都忍受着忠于对方，这样真的就会幸福吗？

“艾瑟尔，人族是不是其实很怕结婚？我怎么感觉你问的问题好像是要找出所有万一不好，或者会出问题的可能性，拼命地规避风险？”伊莱略微皱起眉头略微思考了一下问道。

“人族只是对此比较谨慎而已。想规避风险不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吗？”

“但是爱与配偶是这世上最美好的东西之一，能带来一生的幸福。要得到最美好的东西，那付出努力，小心呵护，承担风险不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孟宁珊被他这么一反问，觉得有点懵。他这样说好像也没错。倒不如说他的想法似乎更加纯粹一些。他们抱着美好的愿景，追求那份幸福，并为此心甘情愿地承担巨大的风险。虽然这在她看来肯定还是不妥，但是不知道怎么的，她却从这其中感觉到了一种特殊的美感。

真正的“爱”是什么呢？她能说他们黑暗天魔族建立在本能选择上的感情就不是爱吗？她忽然觉得她有点想不明白了。

“伊莱，就算刚才说的那些情况你都不在乎不介意，或是不会成为问题。但是如果吸引你的人是个邪恶疯狂的人要怎么办呢？一个罪犯，一个想要伤害甚至杀害其他魔族的异性。”

“这个不可能。历史上堕落的黑暗天魔族确实存在，但是正常的族人是不可能被他们吸引的，因为他们的灵魂必然已经变色了，染上了血和恶的颜色，在我们看来就不可能再有吸引力了。”

“灵魂的颜色？”孟宁珊吃惊地望着他，“那…，你也能看见我灵魂的颜色吗？”

“当然能看见。”伊莱这么说着微笑了起来，“你的灵魂很漂亮。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灵魂的颜色虽然稍微有点灰暗，但很清澈灵动，流动的形态也很美，只在最中间有一块暗红色，是你对自己的敌意。不过现在那块暗红色已经几乎消失了，你灵魂的颜色也不再是完全的灰色了，里面有了一点点浅淡的橙色和粉色的小点，特别漂亮。”

孟宁珊瞪大了眼睛望着对方，第一次觉得对方真正看到了自己，而不仅仅是看到这具美丽的勇者的躯体。她心中充满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感，即觉得高兴，又觉得有些害怕。

“真的是…清澈的吗？真的…不可怕？”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微微颤抖。

“怎么会可怕呢？艾瑟尔，你的灵魂很美。”

她低下了头，心跳得厉害，有些不敢直视伊莱。然而低下头的一瞬间，她看见脚旁的花中忽然出现了一只眼睛，眼珠子骨碌地近乎痉挛地转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