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声叫嚷过后，聚集的围观者越来越多，启命星君暗道不好，提醒说：“仙尊，仙帝，再这样下去恐生事端，不如回去从长计议。”

仙帝却打断道：“不可，若失了这次机会，那孽障断不可能再让我们见到南海龙女。”

“那仙帝的意思是？”

仙帝眸中冷光闪过：“杀。”

话音落下，他两手于胸前结印，刹那间覆盖在空中的白云微微朝两边散开，一束金光陡然降至这片土地上。

柔和的光粒如圣光降临，魔界人根本没有意识到危险，反而一脸新奇地朝天上看去。

刹那，只听远处响起尖锐破空声。

“簌簌——”

金光汇成劲气直射，如雨点一般倾盆而下。

围观之人尖叫着四处逃窜，但有些跑得慢的仍是被击翻在地，哀嚎声此起彼伏。

“娘——”

“娘——”

稚嫩的哭喊声从正前方飘来，祈云敛循声看去，只见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坐在地上，满脸是血，尤其是那双眼睛，被金色劲气刺入灼伤，这也正是汩汩流淌的鲜血的来源。

“娘……救救……救救……”

她目不能视，就更加慌乱，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着。

仙帝仍在施法，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空中劲气愈发密集，眼看就要将那没来得及逃走的小姑娘刺成千疮百孔。

“秋栗！秋栗！”

一名妇人打扮的女子突然从人群中冲出来，直直朝那孩子奔去。

“三娘，别……”旁人都知晓再次进入那片区域意味着什么，虽然不忍，但也不想眼睁睁看她去送死。

可那妇人根本顾不得那些，挣脱开就不管不顾往里冲去。

“簌簌——”

法术无眼，从天而降。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祈云敛微抬白袖，结界一开，在二人身周设下一道透明屏障。

劲气击打在结界上，都被不着痕迹地化去。

母女二人紧紧抱作一团，惶恐地大哭。

祈云敛藏在袖中的手不由握紧：“仙帝，还勿伤及无辜。”

“仙尊，此处可是魔界。”仙帝又是一挥手，数万光箭便朝人群射去，“受魔界肮脏污秽之气尽染之人，本就不该存在于世上。”

“上仙界作为六界之首，当以庇护苍生为任，魔界百姓又何尝不是其中之一？”

仙帝闻言一愣，沉吟片刻后抬头看向祈云敛：“仙尊莫要忘了我们此行的目的，风炽鬼不除，六界再难太平。”说到这里他突然怅然一叹，“而惩奸除恶，总归是要有些牺牲的，当年长洲一役，妖族人混迹在长洲村民之中，又隐匿妖气装作凡人，若不赶尽杀绝，荒壁泽想必早已生灵涂炭。”

祈云敛闻言眉间一凛，剑鞘中的肃华剑不由自主地轻颤起来。

“当年在长洲屠村之人是仙帝？”

仙帝摇头：“仙尊，非也，吾不是为屠村，只是为天下除害罢了，而那些村民若知道是为苍生而牺牲，定也会英勇赴义的。”

“铮——”

突然之间，一道尖锐剑鸣长啸，祈云敛的剑竟自己脱离剑鞘飞了出来，凄厉的白光闪烁着，灵气流动也极其不稳定。

祈云敛背着身，叫人看不清表情。

就在此时，三人所站的地面突然开始颤抖。

一开始只是轻微的震颤，如错觉似的沿着脚底爬升，最后等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已是整个身躯摇晃不已，再难站得稳。

作鸟兽散的魔界百姓见状突然停下脚步，一脸虔诚地望着震感的来源。

“宗主来了……”

他们相继匍匐在地上，不约而同地朝远处行着奇怪的问候礼。

“哗——”

骤然起风。

魔界别的不多，荼蘼花最多，如此之大的风量之下，群花乱舞。漫天花雨间，阳光突然被一道硕大的身影遮蔽。

白龙翻腾着来到众人上空，后背上的男子玄衣加身，轻轻一跃便悬立在距离地面丈高之处。

“不亏是上仙界。”风炽鬼戴着面具，但语气中能听出已是极尽隐忍的愤怒，“无故伤我魔界子民。”

“吼——”

白龙也跟着咆哮，云雾水汽甘霖降落，缓缓打湿地面，随后白雾氤氲之间，化作少女姿态。

“对手无寸铁、不懂法术的人，你们也能下得去手。”熟悉清脆的嗓音质问起来竟也铿锵有力，敖小小没有看仙帝和启命星君一眼，她目不转睛地盯着祈云敛，仿佛只是在对他说。

距离南天门一战已过去几日，而就这短短几日，祈云敛觉得自己似乎不认识敖小小了。

少女身骨面貌明明没有任何变化，但如今的她姿容决决，浑身朝气，显得格外耀眼。

最重要的，是看向自己的眼底没了从前热切，变得冷漠而疏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