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宁听到老魁这番话,恨不得立刻将他暴揍一顿。
不过这是在镇子中心主街之上,镇子里有规矩不能私斗,有啥事用语言沟通不了的,那就约个公开打架,请镇上有身份的人坐镇围观。这样输赢都放在明面上,大家也知道彼此实力的差距,再敢挑衅就生死不论了。
老魁这种人却每次都不应他的约架,甘愿被指责为胆小鬼。老魁还说他就是个胆小的耗子精,打架摆烂,不过抢客户绝对不手软。
其实耗子精在没有修炼成人形的时候很容易流窜到人间,隐蔽在阴暗角落里细细观察人类的生活。这样他们能充分积攒足够的阅历,稍微用心揣摩,想通过人准证的考试并不难。
老魁开的培训班,理论课的确有点靠谱的内容,人家在这个行业里有先天的优势,就这样张狂,毕竟他的学员通过率高达50。
所以云宁脸色很难看,却强忍着没有动粗,拳头藏在袖子里,反思自己的教学水平。
童雨菲完全不懂这个老魁的意思,狐疑地看了看一脸严肃的云宁,再看看贼眉鼠眼的老魁,内心倾向当然是更相信阳光正直热情善良的帅哥云宁了。
所以,也许老魁是个脑子不太正常的人,或者偏巧与云宁有什么隔阂。与老魁急功近利的言辞相比,云宁很克制地没有当面反驳什么,这种涵养和隐忍又收获了一波童雨菲的好感和信任。
童雨菲于是微笑点头,也不回话,手还下意识拿出了衣服兜里的手机看了一下时间和信号的情况。很好,信号满格。
这就是某种无声的暗示了。
云宁发现了童雨菲的小动作,暗中点赞叫绝。
虽然隔着一层衣料,不过老魁却看得很清楚,这个拥有年轻漂亮容貌的姑娘有人间最新款的手机。那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信号满格,人家有手机号,这说明她早就有人准证了?
最近十几年从界门镇考出人准证的非人,老魁都认识,眼前这个姑娘的气息陌生的很,面孔却有几分似曾相识。老魁不得不怀疑,这姑娘说不定是什么道行高深的千年老妖,只不过幻化成了年轻人的模样迷惑世人而已。
他顿时红了脸,尴尬笑了笑,顾左右而言他,跑路了。跑走的时候他还琢磨,要不要动用家族庞大的关系网,查查与这个妖有什么过节不?否则他怎么会觉得面熟?
等老魁的身影消失在了街角,童雨菲才小声问道:“云宁,刚才那个人是不是有点精神障碍?”
云宁说:“那位么,倒也不是。老魁和我一样,都是在镇上办培训班的。他看谁都像学员,还总是抢别人的客户,最近冲业绩,比较魔怔了吧。”
听这话很委婉,但是“魔怔”不就是精神障碍么?童雨菲自认为理解了云宁的意思,不想再聊这个话题,跟随他继续向前走。
云宁说带她去找镇长,问问拍直播的事情,那才是童雨菲现在最关心的。至于什么培训班,那是什么鬼,她不需要了解。
云宁见童雨菲不再问培训班的事情,自己也不好主动提这一茬,看来还要找机会切入了。
同时他发现童雨菲的反应不是装人装的太投入,就是压根不晓得自己是妖,这两种情况都挺棘手的。肯定还是要早点把她领导镇长面前,让领导们决策才行。
两人进入了镇综合服务中心。
童雨菲看见这个建筑物外观很古朴,是青砖瓦房,外边挂着金属的招牌,上面写着界门镇综合服务中心的字样。
她依稀记得谢家镇大巴车站附近也有这么一个类似的地方,不过那里是大落地玻璃现代建筑的样式。而界门镇这里的服务中心与周遭建筑物一样带着古老的韵味,一点都不明显。
这种综合服务中心一般是集合了政务、公共医疗、工商税务等等所有功能,以方便本镇居民少跑路,一次性将所有事情都办好。
看来界门镇虽然建筑物老旧,但是管理模式还是与时俱进的。
服务中心大厅面积不大,只有4个办事窗口,都有人在办业务,排队等待的人不多。而镇长有一个专门的办公室,就设置在一层。
这还是童雨菲第一次见到,一镇之长的办公室居然就在一楼,和服务窗口一墙之隔。门口除了挂了镇长的牌子,还挂了个投诉意见箱。这么亲民呢?
“你们镇上有几个镇长?”童雨菲禁不住问了一句。
云宁说:“哦,界门镇不大,就两位镇长,正镇长叫刀风,副镇长熊有蜜。他们两人总有一位能在办公室值班,我带你去问问吧。”
刀风?很像一个少数民族的名字,不过这个地区自古都是多民族聚居,名字奇怪的很多,有名字没姓氏的都有。童雨菲不奇怪那个,而是惊讶问:“见镇长不用预约的么?”
在童雨菲的印象中,越是乡下小地方的官员或许越爱端架子,不是随便平民百姓想见就见的,没有关系路子拎着礼物都没地方去送。当然这些年整顿风气,基层公务员的服务意识不断增强,单看镇长办公室设在一楼就能显露出亲民的态度。
云宁几年处理老板跑路,接手那个培训班的时候与镇长他们不打不成交,现在已经是铁哥们了,他很有把握地说道:“我和镇长他们两个都比较熟络,若是他们在办公室里值班,又没有别人,那咱们问一句话的功夫而已,还预约什么?”
童雨菲顿时觉得自己太幸运了,居然在荒山野岭随便就遇到了界门镇的人,这个人不仅颜值高善良热情,还恰好与镇长关系不错。
若能借上这层关系,混熟一些,她拿出母亲的照片,探寻母亲的过往或者找找母亲现在去向的线索是不是都很容易了?
“其实除了直播的事,我还想找寻与母亲相关的线索,这个也能对镇长讲么?”童雨菲小心询问。
云宁说:“你都说说看吧。反正以前很少会有你这样诉求的,这种新鲜事,我也不晓得会不会被批准呢。”
说完话,云宁敲响了镇长办公室的门。
门内一个洪亮的男子声音问道:“是谁?”
“哦,是熊镇长啊?我是云宁。”云宁说,“今天镇上来了一位新客人,我带她来登记,顺便她也有事情咨询,都是以前咱们镇子上没有的情况,还请镇长给答疑解惑。”
熊有蜜只是副镇长,不过云宁故意省略副字,就让他听着很高兴。
熊有蜜弹指一挥,门自动开了,两人先后进入了他的办公室。
办公室内的办公桌椅都是几十年前的红色木系老款,沙发靠背正中还搭着那种刺绣的手帕方巾,就特别有古早政府办公接待室的格调。
一看就比外边办事大厅相对简陋的桌椅上了一个档次。
熊有蜜很和蔼地拿出了一份登记表,这纸看起来平平无奇,实际上是妖族的一种秘法制成。只要完成了登记表填写的所有流程,以特质法宝扫描,就可以全妖界比对验证身份。倘若登记的信息有问题,法宝会发出提示。
不过这种法宝比如今人类世界用的互联网感觉还是差了点意思。
人类的互联网能够查询的资料非常多,还有各种只能分析结果。妖族的身份印证系统却只能查证是否存在这只妖,有无作奸犯科在逃的情况。倘若这只妖压根都没有登记过,那么法宝就会提示新建档。
镇长开始询问的信息还比较简单正常,比如姓名、性别、年龄,过去在哪里生活,来镇上做什么,童雨菲以为这些都是镇上的特色。而且很慎重将外来人口做个登记,大概也是为了便于管理。
当熊镇长冷不丁问及种族的时候,童雨菲听着就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了。
“等等,我是汉族,身份证都有写。”一边说,童雨菲还拿出了自己的身份证。
童雨菲都有身份证了?这肯定是有人准证的。
熊有蜜讳莫如深看了看云宁。
云宁立刻掐了个屏蔽小结界,私下对熊有蜜说道:“童雨菲的母亲是界门镇出去的,据说生下她没多久就失踪了。我怀疑她很可能不知道自己是妖,也或许是被施加了某种封印,一直觉得自己是人类。因此她没有血脉传承地记忆,并不懂得妖界的规矩。您就当她是一个野生妖,别吓到她就好。”
熊有蜜当副镇长也有二百年了,当然遇到过自己修炼成人形那样的野生妖。但是一个生长在人类世界里的妖或者半妖,理论上她的家人总要科普一些常识给她的。
唉,也是个可怜孩子啊!母亲若是在她小时候就失踪了,她父亲如果还是个普通的人类,并不晓得妖界的那些事情,的确没办法正确教导她那些关于非人的常识。
怪不得感受不到童雨菲身上的妖气呢。
等等,熊有蜜立刻醒悟道:“为什么我完全感觉不到她的妖气?那她怎么进入镇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