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子山看了看窗外，街上人来人往，不远处是老百姓常去买的雷家圆子铺子。

另一边如冯、苏二人所料，魏大少在隆兴商会内部问完消息，得知邓四海有妻有子，只是邓四海平生就好那么点酒色，一喝醉酒就控制不住情绪虐打邓妻，邓妻不堪长期虐打，和一个本地的货商跑了。

魏止风在英国留的学，英国的绅士风度学进了骨子里，忍不住就问那个商会的兄弟。“那你们为什么不能管一管？”

那手下兄弟神情为难。“邓哥和邓嫂子这都是家务事，我们哪好插手，再说，邓哥平时不喝酒是个脾气好的老好人，兄里兄弟的，远近亲疏。”

“要是无缘无故管了，反倒说不清。”

“咱们商会里的老嫂子们都劝过，可这再劝也不能插手人家的家务事。”

魏止风心想，难道是邓四海多番纠缠，邓四海的前妻决定永绝后患。商会兄弟却说，老婆跑了邓四海根本没纠缠，后来连儿子都打跑了他也没管，老嫂子们想劝邓四海续弦，邓四海反倒说有儿子就是有后，他都有了后，做什么还娶个管家婆回来管着他。

那手下兄弟叹了一口气。“咱们兄弟都劝他再娶一房，不是他自己养大的儿子，哪会给他摔盆？”

“可邓哥说，不给他摔盆就是不孝，在前朝是要上公堂的，谅邓家小哥也不敢。”

思前想后，魏止风还是来到邓四海前妻后嫁的这家门前，瞧着是小门小院，倒也胜在一个安稳齐全。

魏大少西装革履的敲门，邓四海前妻得知他来意本不愿相见，后来不知听魏止风哪句劝解改了心意，叫家里男人出来，三个人谈起邓四海平时为人做派。

要说这为母则强，魏止风无意间说的一句自家兄弟之后，隆兴商会不会亏待，才惹得邓四海前妻动容，念及大儿子在家里的处境，忍着恐惧回忆起不愿提起的那些日子，为的便是给大儿子一个安稳的后路。

魏大少不通人情往来，大少爷脾气，平时凭着喜恶做事惯了，英国留学回来，更认死理觉得法理大于人情，导致问话一直不算愉快，邓四海前妻的现任丈夫，对看不懂人事的大少爷态度也不怎么好。

邓四海前妻叹了一口气。“邓四海这个人好酒如命，喝醉了就惦记逛那个地方，本来我也不是不能将就下去，可三年前，不知怎么他打人开始下死手。发了薪也没个见头，隆兴商会的主管按理说，妻儿哪能过到活不下去的地步？偏偏我和久儿家里找不到一粒米下锅，久儿才多大，十二岁的年纪，去码头扛包混苦力钱。”

“我啊，是真的和他过不下去了，那天是真想抱着久儿投河，死了干净。”

邓四海前妻说着眼眶泛红，魏止风听着邓四海的行为也是暗暗尴尬，到底是隆兴商会兄弟干出来的事，他听苦主说也是臊的慌。

魏止风握着杯子不住摩挲，做足了心理准备后才发问。“那你，就没怨气？你和他……分开后，有没有再见过他？”

邓四海前妻冷笑了一声。“我知道你是想问他死是不是我杀的，我确实恨他，他死了，我高兴久儿以后不用被这种亲老子拖累，可我没必要下手去杀他。”

“我有夫有子，日子逐渐有了奔头，何必再和他纠缠，毁了我的舒心日子呢？”

理确实是这个理，魏止风皱了皱眉，思索邓四海前妻以外，还有谁有杀人动机。但这商会主管发薪不往家里拿，瞧邓四海的屋子，完全没有什么金贵的大件，询问商会知情人，也没见有说邓四海好赌。

那这每个月大笔的薪水，邓四海究竟用在了什么地方？

邓四海前妻擦了擦眼眶，手捏着丝帕。“这个啊，我估摸他都填进窑子里去了，平时他就好个酒和那些地方的姑娘。”

魏止风拿出钢笔在本子上写写画画，微眯星眸询问道。“那他一般都去哪几个地方？”

邓四海前妻不假思索。“苍翠楼，红袖阁。”

“但凡咱们黔阳城有名的地界，他都是熟客。”

魏止风在笔记本上记住两个地方，继续问。“除了这些，那常去的酒楼呢？”

邓四海前妻推说记不清，还道黔阳城有名的酒楼邓四海都去过，太多了。“再说，那时候我那敢问他去哪，那是生怕他回来不借口打我一顿呢？”

魏止风看着本子上的记录，对邓四海前妻郑重的道了个歉。“这件事是我们隆兴商会，没管好自家的兄弟，对不起你。”

他却不知，邓四海前妻望着魏大少离去的背影侧头看了一眼现任的丈夫，低低道。“魏少爷是个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