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默默想了一路,一幕幕景象清晰极了,就好像她也曾在这里念过书,曾亲眼看着他长大似的。
事实上,八年前在皇城偶然相遇之后,她就随老师去了南域游学,至今方归。
“不是想着谦小子吧?”
褚兰吓了一跳,差点儿绊到自己。她缓了缓,一本正经地回答:“没有,老师,我在默诵星宿春秋与北斗残阵,待会儿好向邢院长请教。”
司空白嗯一声,鼻音似笑非笑。
“世人愚昧,说我司空白刻意给他们皇家培养君后,真是可笑之至!”他捋须道,“你前师姐与前前师姐,偏要与先帝和先先帝看对了眼,害得我身边无人抄书,我才是吃了哑巴亏。这回我可学聪明了,早早便带着你出去游学,诶嘿,与谦小子全无交集,他爱娶谁娶谁去,我看谁再乱嚼我舌根!”
褚兰默默点头。
她心里悄然想道,其实她和公良谦也不算是全无交集。
八年前,老师进宫与先帝讲学,让她自己待在花园写注记,当时不知怎么就来了一阵怪风,把她正在写的注记刮到了树上,她不好意思找人求助,便自己爬树去捡,谁知就遇上了当时还是少皇的公良谦。
遇上便遇上了,偏偏又来一阵怪风,吹断树杈,害她砸到他的身上。
若说出去,谁都会以为她刻意为之。
褚兰不想沾染闲话,逃跑之后,便把这事闷在腹中。
当时紧张兮兮等了很久,后来一直不曾听人提到这件事,才堪堪放下心来——想必公良谦觉得丢人,没对旁人说起。
到了今日,也算是与了结了那一段“孽缘”。
与邢院长会面之后,师生二人在昆山住下。
司空白给褚兰挑了间独立的客院,院外有棵大青树,乍一看,活像当初她爬树摔跤的那一棵。
褚兰发了会儿愣,悠悠回屋,坐在窗下写起注记来。
看着落笔之处的墨团,眼前却时不时浮起赤云台的风光。
那片明艳灿烂的台地,应当与他喜欢的姑娘十分相衬。
笔锋一顿。
她把温良恭俭让写成了温良恭谦让。
忽然之间,心烦意乱。
“啾——啾——啾——”
院外有啼声啾啾。
褚兰置了笔,循声望去。
这一望,险些从窗榻跌到地上。
只见院外的大青树上攀了个人,清清瘦瘦,穿件修身的黑袍子,袍上还绣有暗金龙纹,在日光下熠熠生辉。
褚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