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青柠也没打算让赵红珠承认,因为赵红珠做的手脚够干净,而且在老夫人和秦山岳的有心偏袒、再加上赵家马上要翻案,赵红珠即将圈进一场朝堂斗争里,她也没办法弄死赵红珠。
不过现在也足够了。
她上辈子的仇到这里,总算是报了一半了。
“想来也是。”白青柠脸上的笑意更温柔了,她迎着漫天星光与薄凉的月色,在撕心裂肺的背景下,发出了一声轻笑:“赵姑娘自然是不屑于这种手段的,是这些丫鬟们都在痴心妄想,胡说八道。”
说完,白青柠不再管剩下的人,踩着一声声的惨叫,转身就直接走回了莲院。
没有人敢跟她进去,将军早就已经遣散了众人了,她一个人提着裙摆走进莲院内部时,就看到秦山岳还伫立在原地。
他好似没动过,背对着所有人,就那样一直站着。
白青柠远远停住脚步,俯身向秦山岳行了个礼,轻声道:“将军,可有什么事要与妾身说?”
秦山岳听到白青柠的声音的时候浑身一颤,继而缓缓转过身来,用一种白青柠从没见过的的眼神望着白青柠,那目光中三分失望两分疲惫,还剩下些各种情绪混杂而成的复杂。
白青柠听见秦山岳问:“是你做的,对吗?你为了报复赵红珠,不惜把自己的哥哥也搭进去,为什么?青柠,我答应过你了,我不会娶她,我只会要你一个啊!你为什么还要毁了她?”
“今日你就连她的丫鬟都不肯放过!青柠,你竟恨她到这种地步吗?她究竟做错了什么?是我把她带回来的,你有什么不满,你和我说,你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来毁了她!”
秦山岳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一双锋锐的丹凤眼中满是悔意:“我以为你是个能懂我的好姑娘,我才会将她带回来的,白青柠,你太让我失望了。”
月光之下,秦山岳拧着眉看着白青柠,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女人一样,他当初就是被白青柠的温柔体贴所打动,可是他这次回来之后,却发现白青柠完全变了一个模样,记忆之中那个坐在莲院水榭中弹古筝的女子被模糊了眉眼,仿佛一切都已渐远。
“我让将军失望了?”月色下的女子笑盈盈的抬起脸来,声音依旧轻柔悠扬,只是落下来的时候,尾音讥讽的向上昂起:“那将军觉得,我应该如何做,你才不会失望呢?我应该任由赵红珠爬到你的床上,我应该笑着看你们俩苟合,我应该自请下堂,我应该收拾地方腾位置,我应该忍让一个丫鬟对我的辱骂,我应该跪在地上让他们所有人从我的头上踩过,对吗?”
白青柠说每一个字时语气都轻柔温婉,可那些字落在秦山岳的耳间却如同利刃一般,刺的秦山岳心口鲜血淋漓,他下意识地反驳道:“我从未如此想过。”
白青柠讥讽的笑了一声。
是啊,你从未如此想过,我上辈子也从未想过,然后就落了个雪山埋骨的下场。
她不反抗,她就要被人当成鱼肉砍剁,她反抗了,就要被人指着鼻子说[你太让我失望了],总之不管做什么都是她的错,怪不到赵红珠身上。
“将军从未如此想过,那将军现在在想什么呢?”白青柠从整齐的地缝上走过,月光荡过她的裙摆,她一步步走过去,像是从上辈子的那个雪山上走下来,走到那个被她深爱,但又辜负她的男子面前,拼尽全力,却又只想问上一句:“将军口口声声说对我失望,那你对赵红珠失望吗?我做了那些恶心的事,赵红珠没做吗?她对你下媚药,你察觉不到吗?你不去找她,为什么要来找我呢?”
而在上辈子,做错事的也是她,你可曾对她失望?你没有,你依旧娶了她,让我死。
秦山岳听到白青柠所说的话,额头上的青筋都跟着发颤,近乎是咬牙切齿的说:“白青柠,你承认这是你做的吗?”
“我不承认呀。”白青柠对着秦山岳柔柔一笑,月色映她玉面生霞,她说:“赵红珠都不承认的事,将军凭什么要逼我承认呢?她一天不认,我就一天不认,就算是将军知道是我做的又如何?将军不想惩戒她,就别想惩戒我。”
从最开始,白青柠就知道这件事瞒不过秦山岳,秦府里拢共就这么几个人,只要找到一点蛛丝马迹,就能把思路都联想到她身上,她虽然把证据处理的干净,但是这世上的公道需要证据,人心却不需要。
秦山岳会在心里给她定责,会时时刻刻记恨她,会永远记得她做过这件事,会因此暴跳如雷,会和她就此离心。
不过,这正是她想要的。
“白青柠!”秦山岳骤然暴呵一声,满身的凌然杀气直直的扑向白青柠的脸:“你知道你这是在做什么吗?你犯了七出之罪,我可以休了你!”
秦山岳吼完这一句之后,目光冷冽的望着白青柠,等着白青柠的服软。
这是他能想到的,对白青柠最重的惩罚,白青柠那样爱他,自然不会离开他。
他与白青柠已经讲不通道理了,他现在只想让白青柠低头认错,还要罚白青柠禁足莲院,这件事情不解决,白青柠就休想出来。
但秦山岳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却并没有在白青柠的脸上看到惊慌失措、疑乱不安的模样,相反,白青柠站在月色下,只是清清冷冷的望来了一眼。
秦山岳心头突然涌上一种不好的预感。
像是手里的风筝断了线,一切都朝着他难以把控的方向飞走了。
“好啊。”柔和的女音从月色之下飘过来,竟像是在笑一般。
秦山岳脑中的弦一紧,骤然抬眸看向白青柠,骤然厉声呵道:“白青柠!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你难道非要与我争这一口气,宁可被休了也不肯认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