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贺捂住心口,那股撕裂的痛让他生出了几分畏惧。
他知道能成为神机局暗卫的人本事都不凡,更何况能成为统领,被赐燕姓。
可他也极为自负,只觉自己本事也不差,毕竟他亦是从小习武。
然而到了此刻他才惊觉,原来他自认的不差,或许根本就入不了旁人的眼。
礼部尚书府外,那位摄政王一道掌风还能让他有机会退避,可今日燕随这一掌,他竟是避无可避。
战贺紧咬着牙根,咽下喉咙口涌起的血气。
他很清楚,燕随这一掌留了力道,若是燕随要杀他,他今日躲不了。
燕姝侧眸看了眼立于身旁看似神色冷淡,实则浑身都写满了‘你在找死’的男人,轻抿唇,有些无奈。
容怀会出手,是因为战贺言语中对她的羞辱。
可他也已经忍了力道,没有一掌直接要了战贺的命。
燕姝默了默,重新看向战贺,声线清冷,“战贺,你知道你方才在说什么吗?”
战贺闭上眼。
他当然知道,他那些大逆不道之言,几乎是杀头之罪。
他深吸气,自嘲的笑,开口时声音嘶哑,“微臣知道,可微臣只是想不明白。”
战贺抬手抹去唇边的血迹,睁开眼看向燕姝,“微臣想不明白,就因为微臣认识陛下的时间不长,所以陛下便一点机会都不愿意给微臣?”
燕姝冷冷勾唇,“你的确还没明白,就凭你刚才说的话,朕就永远看不上你。就算你认识朕十年二十年,就算你比他们都更早认识朕,也不可能。”
战贺本就苍白的脸色更白了几分,身体甚至都不受控制的晃了晃,他深吸气稳住自己,低垂了眸,“微臣方才只是一时之气。”
燕姝“呵”了声,声音更冷,“你有什么资格,对朕一时之气?”
战贺用力抿唇,燕姝懒得再同他多说,只道:“朕看在成国公的份上,就暂时饶你这一次。明日一早,朕会同燕随先行离开。”
说到这里,她目光更沉,紧盯着战贺,“朕希望战大人能分清轻重,记住自己此行的目的,不要辜负成国公的期望,以及,朕对你最后一分信任。”
战贺低垂了眼眸,没有说话。
燕姝也不想再听他说什么,只对身边的容怀说了声,“走吧。”
一直没开口的容怀应了声“是”,握住她的手牵她离开。
待两人走出一段距离,战贺才缓缓抬眸,看着两人相携而去的身影。
确定他听不到声音了,容怀才轻嗤了声,“陛下就不担心,他因爱生恨,做出什么事来?”
燕姝偏头,“因爱生恨?”
她想了想,摇头道:“他那也不算爱吧?”
爱哪有那么容易?
战贺根本就不了解她,不过是见了几面说了几句话,说爱,倒是显得爱太过廉价。
甚至燕姝觉得,连喜欢估计都算不上。
所以她最后点评道:“说到底,他不过就是不甘心罢了。”
就像他自己说的,他想不明白,想不明白为什么她连燕随都能接受,却不能接受他。
燕姝觉得,‘燕随’对战贺的刺激,比容怀大多了。
毕竟容怀身为摄政王,从哪方面来说,战贺都没有同他比较的本钱,输给容怀,战贺或许不会太难受。
可‘燕随’不同。
输给一个暗卫,这才是让战贺无法忍受的,以至于他情绪失了控。
说到底,她其实也是有责任的,这刺激的确太过了些。
容怀只是冷笑,“他这叫,无能狂怒。”
燕姝体会了下他的意思,无奈,“反正呢,他对我算不上是爱,所以我也不担心他会因爱生恨。”
这也是她为什么愿意再给战贺一次机会而没有直接让容怀杀了他,甚至都没有直接削他职的原因。
她觉得战贺根本不爱她,自然也不会生什么恨。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原因,她愿意给战贺一个机会,是为了成国公,也是为了大燕。
容怀却道:“可陛下有没有想过,很多时候,不甘心,就已经足够让人疯狂了。”
燕姝点点头,“他若是连这点私心都放不下,那自然也就不必留他了,这次就算是个考验吧。”
如果战贺连自己的私心都无法战胜,分不清国事轻重,那她当然也不会再留战贺了。
可如果战贺能分得清,能做得好,她也想给大燕留下一个可用的武将。
容怀轻“呵”,也懒得再同她在这方面争执,反正他会留人监视着战贺,若战贺真敢做什么,他可不会看什么成国公的颜面。
他只又讽刺的弯唇,“不过说来,陛下对他倒是了解得很,怎么就知道,他不是真的爱陛下呢?”
这话中的酸味儿莫名有些浓,燕姝眨巴眼,“这怎么能是对他了解呢,说到底还是因为阿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