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身上好像有许多秘密……
芊芊呆怔着,感觉一缕青丝拂过脸颊,有些痒。
他与她呼吸相间。
外间突然传来一声短促的尖叫紧接着弥漫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芊芊慌乱扭头,穆蓝又刚好低头,于是她嘴唇便擦过他光滑的下巴,多像一个含蓄的吻。
刚刚下去的躁意又蹿上心头,不过这时倒是羞涩要多些,芊芊却无暇顾及,只看着那缝隙外的景象呆住了。
衣柜侧对着芙蓉暖帐,女子长腿微曲,伏身在一面半裸的胸膛之上,手指还在其上微微打着旋,仿佛挑逗,青丝散落满床,两相纠缠。
若不是飙溅了满床满地还有女子满手满脸的鲜血,此情此景倒也是称得上香艳,不过现在却添了极端的恐怖与惊悚。
那披头散发的女子手里握着什么,只喃喃地说“他有罪”,芊芊凝目去看,发现她掌心赫然捏着一枚活人的心脏!
那心脏甚至还在她掌心鼓动,仿佛鲜活。
芊芊僵着身体,脑中一片空白。
“噫。”这时,侧面传来一个空灵的声音,芊芊看去,却见窗下的贵妃椅上,不知何时竟侧卧了一个红衣女子,眼熟得紧。
不正是她见过两面的那人?
女子容颜生得极美,尤其两只眼睛,波光潋滟,勾魂动魄。发丝飘掠过眼角,她望着床上裸体,忽地挑唇一笑,仿佛倾醉了天地,悠悠一叹:
“这世间之人,本都是有罪之人。”
芊芊却大惊,因她说话磁性低哑,赫然是男子声线!
此人,竟是个男子?看向那人平坦的胸部,再想起自己撞到“她”时那些许坚硬的触感……
芊芊第一次深刻领略到“雌雄莫辨”这个词的含义。
那裸女从床上跌下,连滚带爬地向红衣男子爬去,他挑起她的下巴,望进她惊惧非常又带着疯狂迷恋的眼底:
“那么你,又有什么罪孽呢?”
裸女张口,却被他掐紧了脖子。
露出如同看着一条丑陋蛆虫的眼神,漂亮的指尖抵在唇边:
“嘘,别说了,我知晓你要骗我。”好像很无聊似的,把手上的女子一扔,手臂一展,窗台便跳上一只白猫,影子投映在地板上。
“世人最擅长自欺欺人,他们有罪,不肯承认,不肯负罪,便编一些谎话来安慰自己,仿佛这样就能洗脱已背负上的罪孽,得到救赎。”
“如此,便由我来清洗你们的罪孽罢。”
懒散一笑,白猫从窗台跃下,地上的影子幻化成凶恶可怖的形状,紧接着便是凄厉的哭嚎,尖叫,野兽的咆哮,躲在衣柜里的木谣紧紧捂住了嘴。
“别吃干净了,也要给我留点东西。”男子甜蜜地笑起来,一种看着爱宠进食的眼神。
此刻哪里还有什么白猫,只有一高大可怖的怪物露着血淋淋的獠牙,双目猩红,还在大嚼特嚼着一只手臂,闻言吐出一团裹挟着唾液的血肉。
红衣男子半点不嫌弃地亲手拾起那团血淋淋的东西,那物却在他手上刹那间化成一朵花苞,徐徐在掌心盛放,开得艳丽娇媚至极,可不过片刻又迅速凋谢,最后只留下一颗光彩流溢的种子。
他捏着那颗种子,一张俊美浓艳的脸上,神色无端寂寥。
像是一瞬间无聊透顶,挥了挥手便从窗子跳了下去。
“吃饱了跟上。”
与这样一句血腥之言格格不入的,是翩跹艳丽的红衣,和漫天澄澈月色。
……
穆蓝扶着芊芊从衣柜里跌出,木谣面无表情,对着满地的血腥不住干呕。
芊芊浑身不好地走出房门的时候,忽然两眼一抹黑,原来整座阁楼已经被浓郁的黑雾所笼罩,妖气冲天,乌烟瘴气。
混乱中,谁在身后拉扯了自己一把,沉声道:
“就是现在!祭出驱魔铃!”
木谣听出是穆蓝声音,从怀里摸出驱魔铃,咬破手指,将铃铛抛向空中,在一阵柔和的银光映照下,双手结印翻转,指尖的血液仿佛有了生命一般,从细小的圆珠幻化成一只只小巧的灵蝶,颇有些破茧成蝶的意味,这些灵蝶扑棱着翅膀,环绕住驱魔铃,又落成一股又一股红线,消失在铃铛之间,仿佛是被银铃吸收了一般。
上古神器威力巨大,竟自成一道结界,银色罩子一般笼住芊芊的身体,使得那些黑雾无法侵入半分。发丝无风飞扬,芊芊神情肃穆,念下两句咒文后,唇瓣微张:
“破!”
霎时间银光大盛,空中巨大的灵气如水波一般一圈一圈往外扩散,使得天地震动不已。黑雾犹如潮水一般急速退去,露出顶上金光闪闪的大阵,仿佛千斤顶般重重压下,如一道大网般盖住一个黑面长须,身长五寸的老头。
那老头儿被压的动弹不得,心生绝望,竟然两眼一闭,哭嚎起来:
“夭寿啦,四个年轻力壮的仙门人欺负老年人啦,不要脸啦,折磨老年人啦,救命啊~”
芊芊:“……”
穆家三公子:“……”
此时,云归山某处。
酒香四溢,郁郁花丛中,一双美丽至极的水杏凤眼蓦然睁开,一瞬间仿佛惊掠过暮雪千山、惊鸿皎月,复又归于昏沉慵懒。一旁树下对弈的老者则不约而同地轻抚胡须,悠悠道:
“驱魔铃,出世了。”
却说芊芊这边。
几人收服了树妖,走出寻芳楼,穆青摇了摇手里的锁妖囊,故意大声道:
“待回了云归,就把这货种在小荷君的菜园子里,好好去去它满身的浊气。”
那树妖竟然嘤嘤啜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