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已是初秋,渐近一处荒芜的院子,天气又阴晦了,冷风吹进院落中,破旧的窗户呜呜的响,从窗户向外一望,苍黄的天底下,远近横着几个萧索的荒村,没有一些活气。一群群乌鸦停落在远处的枯树枝上,许是有人接近,乌鸦被吓得四处飞散。
因是第一案发现场,官差们将地方守得很好,林烟随着安王爷走进了院子,一眼便看到了当时尸体倒下的地方,因为那里长满了蘑菇,很好辨认。
荒芜的院子里并没有什么线索,若是有线索,像安王爷这样细致的人肯定会发现的,不过他再来一次也是想看看林烟能否有什么发现。
林烟将院子里里外外都寻了一遍也没有发现什么线索,“王爷有什么发现?”
墨长苏淡定摇头道:“没有。”
“王爷,你让我好找,查到了线索了。”一个身穿红色官袍的男子走了进来。
他身上干净耀眼的少年气让人挪不开眼,整个人站在那里就像一束明媚的阳光。
这气质倒是与林阳相似,不过此人明显就是一个文官,虽然脚步轻盈,会些轻功,可到底没有内家修为,比林阳还是差远了,打架不成,但逃跑保命还是可以的。
林烟默默打量了一番来人,安王爷则是半点功夫也不会,纯纯是个文官了。
墨长苏出声介绍道:“这位是大理寺少卿王小花,也属安王府管辖,林烟,林捕头。”
王小花乐呵呵的说:“早就听闻林捕头的大名了,多多关照啊!”
林烟也礼貌客气道:“见过小花大人。”
王小花的心都在吐血,他这样貌美又年轻的男子偏生被爹娘取了个“王小花”的名字,还不能改,真是好生气人。
“林捕头,叫我王大人就好。”
“好的,小花大人。”林烟笑着叫他,脸上的笑容更清晰了些。
王小花猛吐一口气,罢了,不过是个称谓而已,“王爷,查到死者身份了,死者是城东新月居的头牌,幻月。”
墨长苏冷然道:“去新月居。”
林烟不解的问道:“死者是男子,又怎么会是头牌?男扮女装吗?”
镇南关到底是边关,林烟就算见识再多也不知道这京城有那么多纸醉金迷不限性别的场所。
王小花朝她抛了个媚眼,贱兮兮的说:“林捕头,新月居是专门为了断袖开的玩乐场所,我这么说有些狭隘了,新月居里不论性别,只追求随心而定,就是说传统的男女、男男、女女,都可以在这里得到一个相对自由的环境相处,说幻月是头牌,那是因为喜欢他的人众多 ,为他要生要死的人可不少。”
林烟总结道:“跟青楼一样,只是提供的服务多于青楼,这点子很好哎,新月居的老板定是个妙人。”
人家正正经经评论,倒是让王小花有些尴尬了,他本意是想,她若是不懂,这样说或许还能吓吓她,没想到人家居然毫无反应,甚至有些期待。
王小花擦了擦脸上并不存在的虚汗,换了副面孔,微笑道:“是呢,林捕头分析得是。”
林烟靠近了他些小声的问:“小花大人,你在新月居有没有相好的啊?”
“咳咳咳………”王小花猝不及防的被口水呛了一下,咳嗽了起来,脸都咳红了,他连忙摆手道:“没有、没有,我虽混迹这些地方,但还是很洁身自好的。”
墨长苏清清冷冷的说:“到了。”
不知不觉中,墨长苏站到了他们二人中间,将二人隔开了。
王小花面容严肃道:“三法司办案,让老板出来。”
一个管事的年轻男子扭着腰走了过来,风尘味十足,但却没有让人不适,他脸上带笑道:“草民满月拜见安王爷,见过小花大人,主君不在,安王爷有什么事只管问草民就可。”
此时是白天,新月居是不营业的,只有几个做杂扫的在厅里忙活,一听到是公门人连忙跪地请安就退了下去。
墨长苏就近找了个地方坐下,这才开口道:“幻月可是你新月居的人?他失踪多久了?”
满月不再带着那个轻浮的笑容,而是严肃了许多,“幻月是我们新月居最赚钱的头牌,想必小花大人是有了解的,他失踪了大概一天一夜了吧,算是今天就两天了,那日他一言不发的出去了,也没有交待行踪,他以前也会这样,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消失四五天,然后再回来,想来这次也是这种情况吧。”
墨长苏清清冷冷道:“你辨认一下,这可是幻月的东西。”
满月将那块玉坠拿了过去,仔细端详了一下,然后确定的点了点头,“这是幻月的玉坠,从不离身,他说这玉坠是一个重要的人送的,王爷怎么会有幻月的玉坠?”
墨长苏清清冷冷道:“幻月死了,死在城外一处荒芜的院子里,然后又被人将尸体移动到了闹市区,这件事想必你听说了吧。”
满月一脸悲切的说:“听说闹市区出现了一具恐怖的尸体,只是没想到那是幻月,王爷,幻月从不得罪人,虽然喜欢他的人很多,但不会有人恨到要他性命的。”
墨长苏仍是冷冷淡淡的说:“有没有仇人还需查了才知道,带我们去他的房间看看吧。”
满月点点头道:“是。”
林烟的鼻子还算灵敏,这是烤鸡的味道,后面的厨房在做烤鸡,她下意识咽了咽口水,但什么都没说,跟着去了幻月的房间。
房间里的陈设很简单,只是墙上挂着一幅画,画中的男子称不上是绝美尤物,只能说是清秀小书生类型的,论容颜还比不上满月。
林烟指着墙上的画问道:“这是幻月吗?”
满月点了点头道:“是,这是一位客人为幻月画的,画得很传神。”
林烟实话实说道:“我觉得满月公子生得更好看,不过幻月公子更加的清纯,想来那些客人倒是多少有点恋纯了。”
满月没来由的被一个女子夸赞,饶是在这形形色色的烟花之地染了多年也不由得有些害羞了,他不是因为这句话害羞,而是被她眼中的真诚所打动。
在这烟花之地待了多年,他自是练就了一身看人的本事,有些人看一眼他就知道这人是否真诚,是什么样的人了。
“多谢夸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