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安然并未离开。
而是遣那护卫寻来一些酒肉。
先是祭奠了亡人。
才拉着顾彘盘坐在野地里。
“会喝酒吗?”
“喝些,若是醉倒了,也好受些。”
安然晃晃酒壶轻声道。
“不会”
“我家穷我娘也不让我喝”
“说举杯消愁愁更愁。”
“”
安然摇摇头,旋即放下酒壶。
其实他也不爱喝酒。
然后又看着顾彘抬起头,环顾了一下四周。
“这四周依旧青翠的树是松树。”
“其上的松果儿早就被人摘光了,怕是过不了几日,连树皮树叶都会被人弄去吃掉。”
“娘亲在世时,最喜欢兰花、菊花松树这等花花草草。”
“将她葬在此处,估摸着她也能喜欢。”
“只可惜”
顾彘小小年纪,遭逢此大变,神情已然呆木。
说起话来宛若没有任何生气的死人。
“我能理解你。”
安然又忽然道。
“”
顾彘却也不打眼看他。
估摸着觉得他能理解个屁。
安然丝毫不在意继续道。
“其实我与你一般同样是河北地界的人。”
“我本是一被遗弃荒野的弃婴,所幸被一对老夫妻捡到抚养。”
“老夫妻没有子嗣,家资在当地也算个小地主,所以我幼年时日子也过得不错。”
“可是,这凡事就怕可是。”
“宁平二十七年,莫约十年前。”
“又场旱灾,比如今还要大得多。”
“流民无数,”
“熬过了一年,我家就算是小有家资也彻底断了粮。”
“为了生计,老夫妻带着我不得不说跟着流民背井离乡。”
“但是那老两口在半路上也饿死了。”
“我如你一般,只能将他们匆匆埋在野地里。”
“可是你知道吗?”
“仅仅只是过了一夜。”
“他们两个的坟就被刨了。”
“我到的时候,不远处一群流民正生起火,肉香四溢。”
“见着我过去,还恶狠狠对我说,他们绝对不会分我半点,让我赶快滚。”
安然话语仅仅是陈述语气,好像没有掺杂半点情感一般。
却顾彘抬起头,却能从他的眼中看到滔天的烈焰与山岳般的决心。
顾彘不知道那对眸子中的情感代表着什么。
他只感觉眼前这个衣着比自己贵气不止一百倍的青年人,好像真的与自己是同类人,但又好像哪里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