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沐时春主仆几人,一旁的威远侯营帐处,充斥着女眷的抽泣和皇帝大发雷霆的声音。
“你们都是做什么吃的!几日前刚刚有贵眷遇见狼群,你们是他如何跟朕保证的!说绝不会再出现这样的意外,结果今日朕就碰到了大虫!”
面对暴怒的君王,负责此次围猎的官员们也只能一言不发的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敢为自己辩解分毫。
太医也是颤颤巍巍的从内帐出来,见跪了一地的官员们,也心惊胆战的回禀:“陛下,威远侯世子没有伤到要害,大部分都是皮肉伤,并无大碍。”
听到儿子没有生命安全的消息,威远侯夫人终于松了一口气,瘫坐在椅子上。
毕竟是忠君救驾,皇帝得知温以宁伤得不重,也放下心来:“温侯,侯夫人放心,朕绝不会亏待了世子,带回去了定然论功行赏。”
温侯爷和孟氏连忙跪下来谢恩,嘴里说着什么只要陛下平安,便是要了小子的命也是值得的。
“侯爷和夫人要谢恩,还是等等吧。”
正当气氛开始变得缓和起来的时候,大理寺少卿掀开门帘走了进来:“只怕侯爷还是想想稍后要如何解释吧。”
“解释什么?顾大人在说什么?”
“侯爷不懂?那就请侯爷好好听着,一会儿您就懂了。”顾毓琛示意身后的属下呈上了一个托盘,上面好像还堆放着什么。
“陛下,臣奉旨查清此次遇袭一事,在树林中发现一物,与此次事件有关。”
“呈上来。”
皇帝看清内监接过来的东西后,不理解顾毓琛的意思:“顾卿此物是朕今日所带荷包。怎么?它有问题?”
“回陛下,此荷包之中有一种鞑靼特有的香料,可引附近百尺猛兽。”
“什么?!”皇帝能坐稳皇位这么多年,自然也不是傻子,他马上明白了顾毓琛的意思:“有人要故意害朕温侯!你们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勾结鞑靼来谋害朕!”
“陛下!臣冤枉啊!就算是借臣几个胆子,臣也不敢谋害陛下啊!况且如今老臣长子还在里面医治,虎毒不食子,臣怎么会害自己儿子啊!”
“温侯爷说自己不敢,您府上的公子可是敢得很呢。”顾毓鎏站在一旁对着威远侯夫妇侃侃而谈:“我刚刚已经清查过了,在贵府世子爷的帐子里,找到了剩下的香料。”
看见被顾毓琛丢到地上的香料盒子,威远侯瘫坐在地上。
“这绝不是宁儿准备的!定是有人要陷害他!”孟氏猛地冲向顾毓琛,却被一旁的护卫拦下:“究竟是谁给了你什么好处,居然让你这么陷害我儿!”
就在下面乱哄哄的闹成一团的时候,一个威远侯府的女使从内帐里冲了出来,她跪在皇帝面前,脸上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陛下!奴婢要告发!”
“你这贱婢又在胡说什么!”
“夫人,奴婢没有胡说,这香料盒子就是世子爷亲自交给奴婢的,世子爷还让奴婢绣了个荷包用来装这些香料。”
“你在信口胡诌些什么!”
“闭嘴!”皇帝一声暴喝制止了孟氏,而后又对跪在下面的女使开口:“你继续说。”
那女使对着皇帝深深一拜:“奴婢还记得那荷包的样式是锦鲤戏荷的样式,用的是陛下赏赐的银蚕翻染沉朱线。”
那女使说的一字一句都与眼前的荷包对应上了,似乎事情也变得无可辩驳,就在大家都以为威远侯府勾结鞑靼,试图谋害陛下的罪名已经板上钉钉的时候,一旁默不作声的温以亭跪了下来。
“请陛下明察!兄长绝无谋害陛下之心!还请陛下待兄长醒来后,给兄长一个解释的机会。”
“哦?你拿什么担保你兄长绝无此意?”
“小子愿以性命担保!”
“好!”皇帝似乎对温以亭此时能冲出来的行为很是赞赏:“朕就给你这个机会,待你兄长醒来,朕会亲自审问,他若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你们兄弟两个就一同治罪!”
“小子谢陛下!”
见事情今日没法彻底解决,皇帝命令顾毓琛留下一批人看守威远侯,防止他们串供,就浩浩荡荡的带着文武大臣离开了。
“亭儿,今日多亏了你极力为你兄长进言,为父果然没看错你。”
“多谢父亲夸赞,儿子不敢当,二哥哥是家中顶梁,决不能出事儿子明白的。”温以亭压下眼中的讥讽,故作谦逊的说道。
一旁的孟氏,即使这时候再看不上这个庶子,此时也不得不做出一副慈母的样子,对温以亭连连夸赞。
毕竟是皇帝遇难,事情像一阵风似的传遍了整个营地。
“姑娘,你说这事情基本上都要定案了,也是温三公子自己设计的,为何他临到最后,反而为温世子说话,替他脱罪?”
“这就是他的厉害之处,他冒这么大的险坐下这个局,本来就不是为了一下按死了温以宁的罪名。”
“姑娘,我还是不懂。”观棋觉得自己家姑娘说话模棱两可,实在难以理解。
“谋害皇帝这个罪名太大了,若是坐实了为,整个威远侯府都难逃此劫,一个家中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除了他自己,威远侯府中可还有他的姨娘和妹妹。”
“我懂了,温三公子只是要在陛下心里埋下一个怀疑温世子的种子,待到来日一击毙命?”
“不止如此呢。”听书将午膳端进来的时候就听见帐内的对话:“这外面都在说温三公子至纯至善,肯为了自己嫡兄以命相酬,是个难得的至诚之人。”
“他倒是为自己搏了个好名声。”
“那姑娘看,此事最后会如何收场?”
“还能如何,不过就是等到温以宁醒过来,招出自己已有心仪女子,自编自导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罢了。”
“那岂不是会暴露姑娘?”
暴露?沐时春不屑的将一份听书刚拿出来的点心放进观棋嘴里:“怎么会呢,那玩意儿本来处不明,若是再说是为了设计太傅之女,难道不会让陛下怀疑是结党营私?”
听书一下就明白过来:“所以他自然不敢将事情攀扯到姑娘你身上,只能自己咽下这个哑巴亏。”
沐时春并不多说,只在心里暗暗冷笑:可不止这么简单呢,这温以亭真的是将能利用的都利用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