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很想知道,为什麽白珩竟会答应当这个王君。
他望着白珩,等待他的回答。
白珩亦望著他,侧过头似乎在思索什麽,然后,忽尔对著他微微一笑。他的笑容是那样的好看,像春日的风一样,温煦而柔和。
“你期待我回答什麽?说我当初万般无奈,说我身在朝堂而心在山林?”他微笑道,“然而我却偏偏不是如此,这可怎麽办呢?”
苍阙一怔,正想说话,却听白珩又说了下去:“我知道你的想法,你觉得我们这样的人不可也不能贪恋王君之位,那才显得格外不羁,格外洒脱。我可以理解你这样的想法,也不认为有什麽错,但你错便错在,你将这种想法一厢情愿的套在了我的头上。我白珩并非你苍阙,当年我若执意不想回青丘,又有谁能迫得我回来?这自然是我自己做的决定了,而我这个人,说过的话,一向作数。”
苍阙无论如何,却没想过白珩会这样回答自己,叹道:“这世上无聊的人太多,我本想若是你,也许能懂得我一二,现下看来,倒还真如你所说,是我一厢情愿了。你这人比我想得无聊许多,真枉费了我想了那麽久要见你。”
“彼此彼此。”白珩笑了一笑,道,“话不投机半句多,我也实在无心与你再多说……閒话。咱们还是说正事吧。”
他语中的停顿很微妙,并不太长,然而也明显得足以让苍阙肯定他原本想说的是什麽。
“你放心,”苍阙冷笑往后一靠,“我既知你不过如此,自然也不愿跟你多废话。”
两人对视,在彼此眼中看到了与自己不分轩轾的傲然。
“好,说正事。”苍阙将话头转了回来,神色依旧傲然,却更冷肃了一些,“适才在山间我便跟你说过,我会助你取得这次战事的胜利,然而这个胜利却有条件。”
“愿闻其详。”白珩喝了口茶,道。
“第一,不得伤我蛇族王君性命。”苍阙道。
白珩缓缓挑起了眉,似乎有些不解:“你应该知道我狐族这次胜算并不大。”
“我知道。”苍阙目光冷冷扫过殿外的那些侍卫,“青丘经历了过去那一役,已然大不如前了。若非你亲自出手,今晚我隻身一人便能闯上山来,当年一役,果真元气大伤。”
白珩不置可否,只道:“那麽你应当知道,我们本就未必伤得了那蛇族王君的性命。你的条件若是这一点,那未免令人起疑。”
“所以我说这是第一个条件。”苍阙道,“我这第二个条件是,你须得助我生擒了她。”
白珩依旧没有旁的表示,只道:“还有吗?”
“有。”苍阙点头道,“第三个条件,我要借你朮夷一用。”
白珩半晌不语,脑中电光石火的闪过这些日子以来他使尽手段所得知的种种消息。
当今的海蛇王君,名曰弄彝。
在过去,这个名字他从来就不曾听说过,然而也就是这个人,在苍阙离开以后,再无二话的接下了王君之位。
关于她,白珩知道的实在不多,只知她在十馀年前降了相柳,为他所用。
剩下的,他便只知道这弄彝是个容颜豔媚,而性子阴狠的女子。
其馀则一概打探不出了。
然而此时,白珩看著苍阙,听著他的三个条件,他忽然对这个弄彝明白了许多。
“首先,朮夷并非归我青丘所有。”他缓缓开口,“他治与不治,端看他自己,我虽能开口相请,然而他却未必会接受。这第三个条件,我难以承诺。”
“你这话哄谁?”苍阙眸光一凉,“这朮夷虽是上古神族,然而其所居的姑瑶之山,岂非已给你封印住了?你连这都能办到,却不能请他治一回病,岂非无稽可笑?”
“我能封印姑瑶之山,那也是朮夷的意思。”白珩冷冷道,“妖便是妖,非仙非神,你若以为我真能随意使唤朮夷,那你未免小瞧了他,高估了我。”
苍阙正待再说,却给白珩打断了。
“不过,若你当真能够助我胜得此仗,我却也不妨替你多与朮夷周旋一番。”白珩道,“我虽使唤不动他,然而于他的性情还是略知一二的。如此可好?”
苍阙略一思索,点头道:“既如此,那也罢了。”
“而头先裡两个条件,”白珩道,“难虽不甚难,然而还需你出手相助,那才万无一失。”
“这个道理我自然明白。”苍阙颔首道,“这麽说来,你是都答允了?”
“我何曾说答允了?”白珩淡淡一笑,“我只是说我能办到,然而却没说我便打算接受。”
“你究竟待如何?”苍阙一蹙眉,一双漂亮的眸子轻轻眯了起来。
不远处的几上一张白纸忽然被什麽给激动了,轻轻翻动了几下,终于飘落在地。
“且莫动怒。”白珩看上去却还是那样的好整以暇,“你既提出了条件,便需将你的价码说说清楚。取得胜利一言听起来虽然好听,但于我,还是空无了一点。”他说著微微一笑,“你不妨说说清楚,你要如何助我取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