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凊,系出天狼,卓然而秀,入于仙籍,雪神滕六内为从,其之所过,霜雪随之。”
短短数句,说的也并不多,然而怜奴一看,便知道自己终于找到了。
苗苗的身世至此,终于大白。
怜奴长长吁了口气,放下了书卷。
“明白了?”
“果然如此。”怜奴点头道,而后她又皱起了眉头,“既然他已入仙籍,又为雪神之从,慕容瑛区区一介人类,又怎麽能轻易寻到他?”
“要寻却是不难,慕容瑛办事一向得力。”白珩道,“只是苗苗于他有多少分量,这便难说了。”
怜奴叹了口气,默然不语。
妖族对血脉很是看重,对血缘,却未必如此。
人类最重视的伦常,于妖族而言,不过可有可无而已。
这样修行千年以上,已入仙籍的大妖,究竟会如何看待苗苗,这话的确难说。
她默默想著,忽然又想起了另一件事,抬起头来对著白珩微微一笑。
“王君你一早便料到了苗苗的身世,是吗?”她问道。
“不过是猜测而已。”白珩摇头道。
“王君客气,”怜奴浅笑道,“若无几分把握,又怎会对苗苗如此上心,还派了慕容瑛去保护她?如若苗苗的身世果然如你所料,而那凌凊亦当真为此对你心怀感激,其中的好处,那当真是说也说不完的,你说是吗?”
白珩静静看着她,蓦地一笑:“不错。”
“王君果真洞烛机先。”怜奴语气冷淡的道,再不多言,低头迳自收拾地上书卷。
白珩亦蹲下身子,帮著收拾,一片沉默之中,两人皆抱著满怀的书,将书卷一一归架。而后,两人并肩走出了藏书楼。
晚风劲急,刮面生寒,年叔一直坐在门口,此时瑟缩起来,原就弓腰曲背的身子看起来更加伛偻了些。
“年叔,天晚了,您去歇著吧。”怜奴见他老态龙锺,还在这儿给冷风吹著,不免有些不忍,便道。
“那王君今晚……”年叔却不敢便走,只望著白珩。
白珩轻轻摇了摇头,道:“我今晚不看书了,下去吧。”
年叔答应了,反身就去关窗。
寒空之中,几点星子初露,怜奴见白珩望著星空,又是那样若有所思的表情,似乎忘了自己还在,便道:“王君,你若没旁的吩咐,我先走了。”
“等一等。”白珩出言唤住了她。
“王君还有何话?”怜奴有些奇怪。
“今夜倒是安静。”白珩说道。
这话没头没脑,怜奴也不知该如何作答,只点了点头。
“约莫是今夜没人练兵的缘故。”白珩又说了一句。
怜奴这才恍然,忍不住便要笑出声来,连忙抬袖掩了下去。
“却原来王君问的是这个。”怜奴微笑道,“谨遵王君吩咐,赤婸今后,不再操兵到深夜了。但会不会早些睡,我可不知道了。”
白珩点了点头,见怜奴望著自己的目光有几分取笑意味,他别开了脸,淡淡道:“让妳拟的阵法,拟好了没有?让妳备下的香呢?都备下了吗?”
怜奴一怔:“可王君你没说今天就要。”
“那妳待拖到什麽时候?”白珩冷冷瞥了她一眼,“我瞧妳挺閒的,还能看一下午的閒书,这心思若用在正事上,岂不更好?”说完,他便迈开步子,向前走去。
然而,下一刻,白珩的步子便又停了下来。
他侧过头,脸上满是警戒之色。
怜奴亦听见了那响彻全山的钟声,以及渐扬如沸的喧哗之声。
白珩一蹙眉,展开了身形,转瞬间便已掠出了院落,怜奴紧紧跟在他身后,两人一气直奔到了大殿之前,只见恰有一名探子飞奔而至,一见白珩,便半跪在他的身前。
“怎麽回事?”白珩问道。
“有敌闯阵,兄弟们拦他不住!”探子道。
“拦他不住?”白珩皱眉道,“敌人有多少人?”
“一……一人。”那探子羞愧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