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若然面色古怪，讷讷道。

辰天点点头：“忽律作恶多端，吃人又吃牲畜的把老百姓逼急了，当然要弄它。”

尚武彪悍的民风。

不是轻易培养出来的。

这要生活富足，还知道背后站有一樽战神，不会让他们受欺负，也肯定会他们出头。

那平民百姓的胆气一下就上来了，不仅是自身利益被触及会暴起，只要路有不平，必定拔刀相助。

而辰天短短两个月的所做所为，显然让平民百姓很是安心。

即便今天没有龙王爷显灵，他们也相信，城主府下令放干昌河，也会将这几十条忽律找出来晒死。

天青欲雨。

憋闷已久的乌云，堆积如山，压在永泰城头似乎伸手可摘。

人群伴随逐渐安静的水面而散去，大雨如期而至，噼里啪啦的砸在地面。

雨势很急，恍如天河决堤，一帘雨幕密不可遮。

远处的工地霎时陷入一片汪/洋，橙黄的泥汤，泛起团团泥腥味。

童若然望着檐角飞银线，觉得有点喘不过气，吐纳两口之后，突然道：“大蛇化蛟带来的天屯异变很强烈，所谓升龙走水，昌河上的长桥会不会因此被冲毁？”

“没事。”

辰天很自信的点点头，示意她宽心，“我已经向李芥交待过了，不单单是阴阳双煞蛇，以后所有的化蛇为蛟，均不是破坏民生。”

“凡有不从。”

“杀无赦。”

尽管辰天的语气很平淡，但童若然还是从中窥得一星半点杀气，凝如实质。

她知道，辰天做事向来谋而后定，一旦形成制度的事情便是底线，任何人胆敢触犯，他是真的白刃不相饶。

“昌桥设有罟灵法阵，并有一柄青釭悬在桥洞穹顶。”

辰天遥指远方，细细解释道，“平时蛇蛟通过无所谓，但只要升龙走水必定触发民罚，拦腰斩为两截。”

童若然觉得此事可行的同时，也有点疑惑：“民罚？

不是只有天罚吗？”

“哈哈，这是我近日从一句话悟出来的。”

辰天远望茫茫大雨，天地一片混沌，认真道，“以后的修士可能据此多出一条长生之道，平民百姓也出多一种活路。”

童若然怔了怔，霎时被勾起好奇心：“到底是什么话？

居然为先生带来如此触动？”

辰天站在龙王庙的大堂，负手而立，身后的龙王泥塑敛眸半掩。

“天视自我民视。”

“天听自我民听。”

话音刚落，一道霹雳划破乌云，猝然炸响，轰隆隆的天崩地裂。

雨势愈发陡急，如泼如倒，可雨声雷声加起来都没有辰天那番话给童若然的震撼大。

要知道，天下修士不约而同的秉持一个信念——天地不仁。

以万物刍狗。

于是一剑填山移海的修士，自恃如天，平民百姓在心底也不过刍狗而已。

……但现在，童若然心中默默念叨，反复回味：“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

先生居然将平民百姓的地位抬得如此之高？

玄天九重，其视其听。

不过民视民听而已。

童若然心中触动，感觉辰天身上那杀神一般的凛冽气质逐渐沉滟，融入天道。

这不是说他变成老好人了，而是恍如四季之秋，肃杀的同时，更有天高云淡的寂寥。

“先生变了。”

“哦？”

“更像一块温润的宝玉了。”

“……难道我以前不像如玉公子？”

“先生这块玉呀，可是璋玉呢。”

“璋玉？”

辰天见童若然满脸认真，仰头大笑，“评价好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