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家长会那天的最后一节课，吴选琼亲自指挥大家进行大扫除。

玻璃用报纸擦了无数遍，亮得能当镜子。

姜夏等来了奶奶。

她穿着棉衣，佝偻着背脊背着一个大箩筐，汗水打湿的碎发黏在额头上。

奶奶为了省钱，在城边上找了一块菜地。种点应季蔬菜自己吃，吃不完就拿来卖，她刚从地里赶来。

姜夏帮忙把背篼卸下。

路过的家长瞄眼道：“你这菜挺新鲜。”

“刚摘的，自己种的，没有打农药。”奶奶憨笑。

那家长问：“多少钱一斤？”

“黄瓜茄子都八毛。”奶奶说。

家长挑起来。

“姜夏奶奶，这里是学校不是菜市场。”吴选琼走过来说，“背篼放这里挡着路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对不起。”奶奶把背篼拖到边上。

家长拍了拍手，不打算再买。

“妈妈。”有人喊。

姜夏寻声望去，原来是钱语的妈妈。

钱语长了一张和她妈妈一样的鹅蛋脸，大大的眼睛，高挺的鼻梁。

她的妈妈身着驼色薄大衣，脚踩高跟鞋，搭在肩膀的头发微卷，斜跨在大腿上的黑色皮包反出光。

钱雨乖巧地站在妈妈身旁，姜夏看见她在偷偷打量奶奶。

表情里有几分怜悯。

姜夏抓紧奶奶的衣摆，埋下了头。

“爷爷下乡奔丧去了。”

“你回家自己把中午的剩饭热了吃。”

“吃完饭就写作业。”

“听话哈。”

奶奶叮嘱她。

姜夏点点头，攥紧书包带转身离开。

校门口聚集了很多小孩，都是等家长开完会一起走的同学。

姜夏看着与自己无关的热闹，伸手紧了紧校服领口。

想起奶奶的背篼，姜夏又转身回去。

走廊上空无一人，教室内传出吴选琼尖锐的说话声。

姜夏打开书包，挑了几根长相不佳的黄瓜和茄子塞满书包，同时留了一张纸条，告诉奶奶自己背了菜回去。

再次走出校门，人群越挤越大，姜夏听见有人在大喊才知道有事发生。

“快去看疯子！”

他们一窝蜂地涌过去。

姜夏一米四的个子什么也看不见。

她背着沉重的书包在涌来的人群中吃力逆行，直到有人说“那个疯子是在跳芭蕾”。

姜夏停脚转了个方向，用手拨出条路来。

剃成平头的女孩在台阶上转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