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又夏带着李思晚离开了。

李思晚认识林又夏这么久，几乎没见过她生气的样子。

唯独这一次，林又夏率先走在她跟前，挺拔的背影带着萧肃的冷意。

检察院的车在看守所的停车场等着她们。

林又夏在车门一侧站立了许久，也没有打开车门。

李思晚重新找了一个角度，才看到她微微泛红的眼角。

李思晚是部门里最年轻的，她大学刚毕业不久，而在部门里，她最喜欢的就是林又夏。

她是她见过的对案件最负责任的检察官。

林又夏的性格很稳健，身上那种淡淡的悲悯，是扛起了对社会的责任感，和对这份职业日复一日的热爱与坚持。

李思晚能感受到她此时对那些素未谋面的受害者沉重的歉意。

“又夏姐……”李思晚欲言又止。

“你先上车，”林又夏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只是带了点哭腔，“我平复一下心情。”

李思晚在车上等了她几分钟。

林又夏回到车内的时候，已经恢复了平静，“思晚，钟明萧的案子退回公安机关补充侦查。”

公安机关的办事效率极高，下午李思晚就收到了公安机关补充提交的证据，这让李思晚略略惊奇了一把。

然而证人证言、出生证明等等证据都显示了钟明萧的真实年龄。

打破了她们的心怀侥幸。

李思晚迟疑了许久，才走到林又夏的办公桌前，“又夏姐。”

虽然她没有继续往下说，但终究还是年轻，语气已经暴露了事实。

林又夏敲打键盘的手一顿，见她没有说话，抬头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钟明萧的律师重新向公安机关提交证据了，”李思晚面露难色，将证据材料放到林又夏身前的办公桌上，“他实际年龄确实不到十四周岁。”

林又夏快速翻阅资料。

而后缓缓地闭上眼睛，两指捏了捏鼻梁，才艰难地说：“移送未成年人部门处理。”

李思晚走后，林又夏捂住心脏。

胸口像是压着一块巨石，很久都喘不过气。

从事这个行业这么久，看惯了人性的黑暗，也阅尽红尘的冷暖。

对于绝大多数的事情，她都能做到波澜不惊。

唯独这种深深的无力感，让她许久都回不过神来。

她打开手机，置顶的聊天框有未读信息。

来自楚澜溪的：【eureka：在忙吗？】

【eureka：怎么今天都没有回信呢？】

林又夏连回复他消息的兴致都有些提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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津城一旦入了秋，遍地都是深黄的落叶。

余晖渐晚渐浓。

夕阳像是凝固的烟火，风吹树动，秋意深浓。

秋天的夜晚来得早，林又夏走出检察院的大门时，已华灯初上。

只剩浅浅的日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