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橙汐懊恼一天了,良心和害怕的情绪一直在谴责她,所以这会儿见到顾景洵,她想都没想就跑下楼了。
但在临了,她却急刹车,生生的停住了脚步。
两人的距离大概是十米左右。
她捏着衣角,情绪非常复杂,踌躇了好一会儿都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你……”
“我……”
沉默了好一会儿,两人一开口却是同时。
田橙汐默了。
顾景洵:“你怎么还没休息?”
小姑娘咬了下唇,鼓足勇气:“我是在等你!”
她的声音不大,但清脆坚定:“对不起!”
她鞠了个九十度的躬,态度十分认真,突如其来的道歉让顾景洵都懵了一下。
“嗯?”
“昨天晚上我不顾你的个人意志,亲了你,对你造成了心理伤害。”
说到亲这个字眼的时候小姑娘还刻意放低了声音,怕被人听见对顾景洵影响不好。
然后她接着道,样子诚恳得不行。
“我为我的所作所为向你道歉,我知道我错了,我以后不会了。”
夜晚的风簌簌,树叶沙沙作响,光影被割裂得色块斑驳。
小姑娘还维持着鞠躬的姿势,十分诚恳。
顾景洵忽然很想笑,看着眼前这个生动的小姑娘,沉闷一天的情绪就在此刻奇怪的、莫名的消散了。
她好像每次都能准确无误的在这样的时刻出现,误打误撞的。
就像是那时,她初来飞行队的那天。
那场救援结束,他安慰着李俊坤,说着尽力而为的话语。
但是事实上,面对着那么多的死亡人数,人非草木怎么能毫无波澜。
生命太脆弱了,即便是在飞行队发展了这么多人,将救援时间竭尽全力的缩短了,还是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这样的情况,让人想起20年前的那场惨烈的邮轮事故。
那时的飞行队成立没几年,这个体系不够普及,救援设备和人力也没有后面这样充足,各个方面的原因导致救援错过黄金时间,造成116人的观光邮轮上87人丧生。
他的父母亦在其中。
时间荏苒至20年后的今天,海空救助体系已经是相对成熟的救助体系了,但是每次遇到这种重大事故,总是能切身体会到生命的脆弱。
明明每一个工作人员都已经很努力了,明明现在的设施也足够完善,救援时间也被压缩得极致,给生挤压出了更多了时间。
又或者,他们都还需要再努力。
自责、难受、各种情绪交织,所以那天晚上他才会一个人在晚上跑步,独自消化情绪。
然后田橙汐就出现了。
用滑稽的姿势、可爱又鲜活的将沉闷的思绪从脑海中驱散。
现在想来那天晚上,遇到小姑娘后,他的注意力便被转移了,她太鲜活了。
像是初春树木枝头上绽开的嫩叶,姹紫嫣红的花蕾。
又或者是初阳,冉冉升起时永夜不在。
顾景洵看着面前娇小的姑娘,眸光都不自觉的柔和下来。
小姑娘半晌没听到声,悄悄直起身子,偷看他。
这个距离,她本身就近视,在晚上被昏暗的夜色影响看不太清顾景洵脸上的情绪。
光影绰绰,明暗交织,显得人越发高深莫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