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曹军的战术,就是以个别曹军重甲兵卒为核心,配着一堆小杂毛,然后加上弓箭手和督战队,虽然说这样导致整体小队的战斗力并不算是多高,但是至少也可以保证在一定程度上不会崩塌的太快。
这些都是曹仁在和廖化的战斗当中,一点一点的总结和改进的……
不过,孱弱的新兵,只要是脱离了重甲精锐的护卫,丧失了相互的配合,也很容易被骠骑兵卒抓住机会,进行绞杀,而那些重甲精锐,在失去了身边的这些杂毛曹军兵卒之后,也就自然陷入多个方向的攻击,即便是身上穿着重甲,防护力极强,但是也免不了在骠骑兵卒刀枪之下变成亡魂。
曹仁刚刚带着人赶将过来的时候,就看见不远处的一队曹军小队正在被骠骑兵卒『围攻』……
说是『围攻』,其实曹军兵卒反而更多,但是因为骠骑兵卒相互配合极好,导致那些曹军兵卒反而被压着打,缩手缩脚。
『啊!』
惨叫声响起起。
骠骑兵卒一刀下去,曹军身上的皮甲便是裂开,鲜血喷涌而出。
眼瞅着阵列要崩坏,曹仁大喝一声,便是立刻带着护卫冲了上去。
曹仁的直属护卫,自然都是精锐,几乎是碾压一般,就将那几名冲得太靠前的骠骑兵卒杀死。
曹仁提着染血的战刀,环顾丹水之畔。
这些战况,四处都有。
曹仁虽然维护了眼前的这个小队的崩塌,但是其他曹军阵线也在摇摇欲坠。
他同样也看到山坡之下的廖化,正领着兵卒,正在以登陆点为中心,一面带着兵卒往四周蔓延扩展,一面在近滩船只之处,搭建出一个临时医疗救治场所,正在收拢伤员……
『……』
曹仁默然片刻。
他不是不知道廖化的这种做法,会让兵卒更有底气,可是他依旧做不到。
能在战后收拢些伤员,就已经是曹仁所能为的极限了,要像是廖化这样,一边在指挥战斗,一边还同时兼顾了伤员救治收拢,简直是……
正是因为有了廖化此举,所以那些骠骑兵卒虽然看见了曹仁,也意识到了曹仁这样身穿重甲,身边还有护卫的军将是不好啃的硬骨头,但是这些骠骑兵卒,依旧比曹仁想象的要更凶狠,没有丝毫惧色,直接有人冲杀上来。
曹仁皱起眉头,就在刚才,他还以为只要斩杀了廖化,此战必胜,结果现在自己的阵线都快被冲垮了……
曹仁觉得心中似乎有些恶气在翻滚,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担忧,抑或是……
害怕。
这才只是骠骑偏军而已!
『传令!让火船加速!烧了他们后路!』
……
……
丹水之上,曹仁的火船小队从隐藏处出来,逆流而上。
老旧的楼船,在和丹水较劲,橹篙也震颤着,发出吱吱呀呀的呻吟。
李校尉握紧战刀,看着侧面斗舰上的士卒,正将准备好的箭矢摆在面前……
江风突然转了向,带着水藻味的潮湿气息扑面而来,他想起离家那日,妻子抱着未满周岁的孩儿站在渡口,襁褓上的杏花绣纹被风吹得乱颤。
他的孩子……
李校尉忽然有些明悟,或许这就是曹仁找他来领这一支火船队列的原因。
他有家,有妻,有子,都在曹氏的控制区域内。
这些都是把柄,都捏在曹氏手中。
李校尉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感觉身上发冷。
或许是今夜的江风太凉了。
『校尉!』在楼船上层瞭望的兵卒叫道,『将军下令!让我们加快速度!』
『知道了!』
李校尉应答一声,然后转身进了船舱。
『将军有令!』李校尉看着船舱内的那些火油罐子,『准备火攻!将火油倾倒出来!随时准备作战!』
这艘楼船原本就是要舍弃的,所以李校尉等人只需要将火油倒出来,然后找个机会冲进廖化的船队当中,抢到上游一些,就可以点燃楼船,将楼船和廖化的船队化为一片火海!
如果廖化船队试图逃躲避火船,想要逃到对岸去,那么对岸上早就半沉的那两三艘废船,也会同时点燃,到时候江中有火,岸上有兵,廖化部队定然是四面被围,退无可退……
是,如果按照计划进行,一切都会很美好。
可是,曹仁算计廖化的时候,是否有考虑到在计划执行过程当中,会死多少人?
李校尉走进了船舱之中的黑暗。
因为舱内有火油,所以根本不能点灯,只能是看船舱之外的星光月色来摸索。
『快!将火油倒出来!』
李校尉的手停在瓮口,摸到一些黏稠的黑液正顺着陶壁缓缓下渗。
不知道为什么,之前那些被火油烧死的景象,那凄厉的嘶喊声,突然又一次的出现在他脑海里,在他的耳边炸响,他猛地直起身,头盔重重磕在舱梁上。
昏暗的阴影,遮住了他煞白的脸。
他如避蛇蝎一般,将手缩了回去,『你们……你们倒……我去船头看看!』
李校尉不敢在船舱里多待,也不敢去看那些老卒究竟有没有将火油倒好,只是觉得心中发慌,头发昏,连出舱门的时候都差一点摔倒。
……
……
李都虽然也姓李,但是他不是校尉,他只是个曲长。
但是他升职到曲长,不靠旁人,也不归廖化批准,他功勋累计到了,他就升了曲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