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撞不打紧,被万重楼扶了一下也不打紧,打紧的是何所盼此时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身体的异常!
腹部往下……
那是什么来着,莫非是孙尚宫每个月都要经历一次的……葵水!
刚才那么一用力,就有一股奇特的暖流,何所盼从炸毛的猫瞬间变成呆掉的木鸡。
她脸也跟着发烫起来,总算明白了刚才万重楼问她的那句话……正确的含义!
万重楼望向何所盼此刻的表情,也很快猜到小丫头已经知道她现在的麻烦了。
“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何所盼不死心地问道。
“你是不是感受到了什么?”万重楼反问道。
“我感觉今天真是糟透了!呜呜呜呜……”小姑娘再也忍不住,索性放开声哭了起来。
“发泄发泄也不错,不过你能不能小声一点,这里是紫禁城,做什么事都要小心。”万重楼出言安慰,他其实看出来,这丫头今天晚上心情不好。
“你是不是在搞笑啊,是你熟悉这紫禁城还是我熟悉,需要你提醒我吗?再说了,怎么哭得小点声啊?”何所盼的眼泪继续不停地掉,但是也不忘回应万重楼的话。
“拿着。”万重楼从怀里取出一张干净素雅的帕子递入何所盼手中。
“我可以擦鼻涕吗?”何所盼不客气地拿着手帕就往脸上抹。
“可以,本来就是打算送给你的。”万重楼忍住笑。
听到他的话,何所盼自己倒是先破涕为笑了。
其实她就是故意这么问的,她没有想到真有男人会不介意女孩子能这么不顾形象。
“你说我现在应该怎么办?”这一句问的是真心的。
初来葵水,何所盼是真不知道现在在一个大男人面前该怎么处理,更何况还被他撞见了。
“回去换一身干净的衣裳,另外不要受凉。这件事很正常,是每个女孩子都会经历的……”说着说着,万重楼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虽然他懂得医术,也了解这些生理上的常识,但是活这么大,他是第一次碰到女孩子发生这种事。
“这样吧,你把我带到太医院,后面的事我自己来处理,何公公来了,我也会找个理由不让你尴尬,你就直接回住所。”万重楼一边说,一边脱下自己的外袍。
其实他在这皇宫中待过,也大概知道太医院的位置,但是他并不想被人知道这些往事,也不想此时此刻惹出麻烦来,因此只好让这个小姑娘继续带路。
为了表示自己的歉意,他决定脱下外袍,罩在何所盼身上,帮她挡住衣裙上尴尬的部位。
“谢了。”一股温暖的草药香气从外袍上散发,缓缓扑入女孩鼻腔内,她的情绪也随之变得平静下来。
“其实……重大人你懂医术,会武功,还是挺厉害的,只是我……”
“我知道,你今天晚上不开心吧。”
“是的,我非常不开心。”看着万重楼那张好看的脸,何所盼将外袍裹紧了一点,“我刚知道,我喜欢的人订亲了。”
少女的特殊时期被这位年纪如同她兄长的男子不经意碰到了,让何所盼心中竟然生出一丝亲近的情愫。也或许,在这个冰冷偌大的宫中,她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人倾诉,也没有谁能懂。
可是她现在觉得万重楼能懂。
“很正常。原来想和我定亲的女子这几年都跑光了,一个个早就另择良人婚配了。”
“你的意思是就算订了亲,也有可能解聘?”
“难道不是吗?世风不古,谁都想攀高枝,婚姻可是一辈子的事情。”
“可是他就是高枝,他的订亲对象也是高枝……”说到了这里,何所盼又忍不住伤心落泪。
“这说明你眼光不错啊!”万重楼不会安慰净是瞎安慰。
“不错又怎么样呢,我这种身份,就是一个小宫女,出了宫,都不知道能不能让他娶我做妾!”
“你的打算可真是不咋滴。”
“你懂个屁!这几年外乱不断,若不是圣上勤政,老百姓哪有什么好日子过,但也是年年征兵。若是嫁个平民走卒,没过几天好日子,夫君就要去前线,自己孤苦无依不说,万一有了孩子,更是苦上加苦。而若能入了那些豪门大族,就算是当了妾室,也至少能有所依傍,吃穿不愁吧!”
何所盼说的这些不无道理,也更是她自己的亲身经历。
她的母亲就是和她一样的宫娥,爱上了一名侍卫长。本打算到了年纪放出宫后就和他成亲。
结果从成化十九年伊始,蒙古小王子屡屡进犯大明,凡是身强力壮的适龄男子皆被征兵去了大同抵御外敌。
也正是征兵的前一天,何所盼的母亲偷偷和侍卫长私定了终身,一夜鱼水之欢竟然就怀上了孩子。
一将功成万骨枯,大同保卫战虽然是胜利了,但大多数士兵也成了城楼下的炮灰。永远地留在了战场上。
何所盼的母亲就这样在宫中,在日复一日的思念和牵挂中生下了她。
那一年,当今的圣上还是皇太子,不幸中的万幸何母是在他的身边伺候。因懂药膳,在食疗上将皇太子的身体调理得不错,因而有功。
这也是何鼎和这宫娥交好,愿意成为何所盼义父的缘由。
后来的两年,何母竟被调到万侍长宫中服侍。
成化二十三年,是万侍长病逝的那年,也是那年,何母魂归离恨天。
何所盼被何母托付一直留在何鼎公公身边抚养。圣上弘治帝自然也默许了这件事,否则一个女娃怎可被一个太监收养。
这些来龙去脉,随着何所盼在宫里长大,也知道的差不多。
因此何所盼并不想如她母亲一般,最终成为一个悲剧。
如果有机会,她还想打听到母亲待在万侍长身边那两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待她长大懂事这几年,万氏身边的人早就死的死、散的散,宫里是一个都见不到了。
何所盼不想找个人随便嫁了,若是嫁给普通人,她母亲的事怕是永远都没有办法再打听到。
“既然你只是想出宫后当个妾室,这天涯何处无芳草,当官人家的公子哥又何止你喜欢的那一个呢?”
万重楼的一句话把何所盼从遥远的思绪中给拉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