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屏幕上的【end】，关攸宁叹了口气打开书荒广场，看了一圈推荐，都已经看过了。便又叹了口气，熟练的进入论坛，发了一个新帖子。书荒求女师男徒！！！我愿割腿肉喂太太！求太太们大发慈悲，多多产粮。帖子详细编辑了诸多脑洞，爽快之余按下了发送。随即白光一闪，她进入了一个虚空世界，四周是无尽的白，在她还没回过神来，一个机械的声音响起：

“关小姐，恭喜您！您的求书脑洞帖已达100，鉴于您许愿自割腿肉，现绑定您至网站梦想成真系统，系统将在您过去的100帖中随机抽取脑洞设定，由您本人进入故事完成。您的经历将生成故事，造福广大和您一样的求书者。”

作为资深读者，关攸宁很快弄明白了眼前的情况。她刚要开口，系统仿佛会读心术一般道：“您在此系统中的时间不会影响您的现实时间，但系统属于自动绑定，无法解绑，在完成抽取脑洞前无法脱离。每次故事结束均会有系统对您的完成度进行打分，低于60分则此故事作废。需完成十个脑洞故事后方可结束。最后的总积分会以10000倍的金钱数值作为奖励存入您的账户。”

“十个！！！！！！”关攸宁虽然不记得自己这一百帖里到底埋了多少奇葩故事设定，但一口气完成十个对她来说完全不可想象。

“是的，按规定，完成脑洞数一般为八个，由于您发愿自割腿肉，心意诚恳，所以系统自动补足十个，祝您十全十美。”

“我”关攸宁骂街刚开了个头发现自己被消音了。

“关小姐，我是系统001，会在故事的关键节点提示您必须完成的任务，保证您完成度的及格率。此外，本系统不提供金手指，因为只是脑洞，没有完整剧本，所以不提示后续剧情。只要满60分，即便结局死亡也可算完成。如您拒绝完成任务，将在停滞截点始终循环，提示就此结束，十秒倒计时投入第一个故事。10,9,8……”

“诶！不是！我有同意吗？我割腿肉是喂太太……不是我……”系统没等关攸宁说完，白色很快淹没了她，短暂的昏迷后，她突然睁开了眼睛。看着眼前满屋的书籍，耳边响起了系统的声音：

“关小姐，欢迎来到第一个故事。病娇皇子的笼中鹰。”

“笼中鹰是什么鬼！！！不都是雀么！！”关攸宁的声音回荡在屋中，回答她的只有沉默。

（一）

关攸宁不死心的试了几次，发现确实如系统所说，如果她不按照提示完成下一步，那么她就会重启一样的回到开始的书房。无奈之下，她咬牙认命道：“不就是给大家割腿肉么！更何况还有百万大奖等我赢！我拼了！”

这个脑洞关攸宁没什么印象，隐隐记得应该是当年入门时的爱好。根据系统提示，现在是大魏青龙三十五年，天下承平日久，海清河晏。当今陛下是少有的明君，而她关攸宁则是大魏著名的经学“关氏学派”的掌门人，虽为女子，仍被赋予帝师之责，为帝王讲论经史，并教导诸位皇子。

她被投放在自己府中的书房，系统提示的第一个任务是前往御书房授课，好在之前循环时系统输入她脑子里的诗书学问已经都被她吸收了，不至于出糗。她望着镜子中的自己，身着儒士的男装袍子，发型也做男子加冠，英气中透出些许柔和，眉间有一点朱砂，让她更显出端方出尘。

系统适时为她解释道：“此眉间朱砂为系统对你的主角标记，后续故事容貌或许会有变换，但此朱砂与姓名不会改变。在大魏，生而眉间有朱砂痣是吉祥的象征。第一个新手故事，难度为简单。”

关攸宁抓住了重点：“所以还有难度地狱的吗？”

系统沉默了。

关攸宁进宫的途中，感受到了自己作为帝师的尊荣。帝王礼重，因此她的车架可以行至御书房，下车时宫女们连忙搀扶，一路进入，所见之人无不停下来向其行礼问好。但这边进了御书房，关攸宁又愣住了。一眼看过去，十来个差不多大小的少年起身向她问安道：“恭迎师傅。”

关攸宁还礼后，心中小声问系统：“这么多，到底哪个是病娇？”

系统沉默。关攸宁恨自己，一个脑洞设定的这么粗浅，会遭报应的。

但好在目前只有讲课任务要完成，虽然有事先的资料录入，但她在皇宫刷了一个月的副本后，才算和这些人物真正认识。魏帝勤勉好学，也十分尊重她。讲授时甚至允许她与帝王相向而坐。皇子中她印象深的不多，聪慧有礼的皇长子傅维桢是她最喜欢的学生。他是帝后的第一个儿子，五个月后他的成年礼上，这位嫡长子会被册封为太子。关攸宁此时比他也只大了三岁，两人是诸皇子中年岁最近的，因而他也是关攸宁最先熟悉的人物。

“师傅，您觉我这篇策论写的如何？”傅维桢的话让在思索的关攸宁回过神来：“大皇子文采斐然，见识不凡，臣自叹不如。”

“师傅唤我维桢便好。”少年明显因为关攸宁的客气有些失落，微微蹙眉道：“师傅愿意叫六弟的名字，却对我总是这么客气。”

傅维桢有储君之相，龙章凤姿，玄色的皇子礼服加身，隐隐有人君威势。但他毕竟还是少年，偶然露出孩子气，有种格外的可爱。提及六皇子傅青云，关攸宁忍着一口气道：“君臣有别，臣虽为帝师，但直呼殿下姓名仍是僭越。至于六殿下，臣也只是教导心切，偶有失仪，请殿下恕罪。”

关攸宁说的客气，这个六皇子傅青云简直生来克她的。他的生母淑妃早逝，帝后怜他孤弱极为宠溺，是诸皇子中最无法无天的。在关攸宁一个月的副本中，失态到声嘶力竭的大叫人名，也就这个傅青云能做到了。但除了调皮了些，这位六皇子性情还算善良，也没有什么病娇的苗头。其余的皇子们要么平平无奇，要么就是笨到无药可救。她实在想不通到底哪个人是需要她补完脑洞的男主角。

正在此时，沉寂了一个月的系统终于上线了：“下一个任务，今晚应邀留在皇宫过夜，并前往御园湖边开启下一个故事点。”

今日正是中秋，宫中大宴，关攸宁作为关氏嫡脉独女，十六岁父亲去世后，一人舌战群儒，辩经典，坐稳了“关氏学派”掌门人之位。十八岁以一篇《论晁错》（注1）名动天下，帝王亲迎，聘为帝师，在文人中颇有地位。宴上文臣皆来敬酒，虽然关攸宁只是浅尝，但也有些微醺。所以当魏帝挽留她在宫中麒麟阁留宿一宿时，她并未推辞。

安顿后遣散了宫女们，关攸宁一方面觉得酒气未散，略有些不适；另一方面想着系统的任务，便漫步向御园湖边走去。

大魏中秋的习俗和现世没有太大区别，只是还有在水上放灯的习俗，据说是为了向逝去的亲人祈福。御湖上各样的花灯漂浮，煞是好看。关攸宁看着走着，不觉竟已到了靠近冷宫偏僻处的湖岸。就在她疑惑自己是不是走错地方的时候，突然隐约看到一个在湖边放灯的人影，离湖岸极近，不觉出声问道：“小心，莫要跌下去了。”

那人捧着手中的灯回过头，关攸宁愣了一下道：“六殿下，怎会在此？”

“师傅在这，怎么就不许我在这？”傅青云如往日一般笑眯眯的，仿佛刚刚回头那一瞬间阴沉的面容只是关攸宁的错觉。

“六殿下一人在此放灯实在不妥，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到底是自己的学生，关攸宁上前道：“这里人迹罕至，殿下向来又怕水，也没带服侍的人，跌入水中如何是好？”

当她走近时却发觉这个十六岁的少年虽然在笑，但是笑意未达眼底，让她有一丝微妙的感应，或许这位六皇子就是故事真正的男主角。她的脑子中闪过了诸多桥段之后，信心满满自己有能力应对这个年幼失母，骄纵异常的皇子，引导他走上正途，让故事获得圆满结局。于是她将话题转向他手中的花灯：“如此漂亮的花灯，却不像是宫中的样式，极为别致。”

听她提及花灯，少年的眉眼柔和了些，笑也松弛了许多。平心而论，皇长子傅维桢算是皇子们当中最英俊挺拔的，但终不如傅青云美丽。以美丽形容男子多少有些不适，但在六皇子身上却十分得体。关攸宁没有见过他那位大魏第一美人的淑妃，但按宫里面老人的话，六皇子小时候和淑妃极像，雪玉可爱，像个小公主。十来岁长开后，才有了些许男子的英俊，但修眉凤目仍是美的动人心魄。在课堂上她常因傅青云的捣乱而火冒三丈的忽略了这种美，直到此刻，他微微一笑，关攸宁才觉出平素世人赞他金玉之子，实在不算夸张。

“这是小时候，母妃教我叠的。”傅青云将花灯向前捧了些：“师傅喜欢吗？”

“喜欢。”关攸宁见他难得有些孩子气的娇憨，便温柔的抚摸了那莲花瓣道：“尤其是这莲瓣，比寻常花灯狭长，但层数更多，烛光之下更为耀眼。”

听她这么说，那少年的微笑凝固了，慢慢的嘴角垂了下来，整个人也消沉起来，仿佛枯萎的花朵。他走回湖边，将花灯放进湖里，任它飘走却没有站起身。

如此美人捧心的忧愁之态，就是关攸宁心中有多少故事经验打底，都忘在脑后，上前道：“殿下，何故忧伤？是臣说错话了吗？”

注1：此处及后相关《论晁错》内容取苏轼原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