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祁听到路鹿对他的称呼,只觉耳根子一片温热。
他刚好看到了谢池晏对过来的目光,心下顿时有了些许考量,面上却仍旧一副腼腆的模样。
“好。”白祁应道,拿出台本同路鹿练习。
谢池晏收回放在路鹿身上的视线,回眸对夏岚不冷不热地说道:“夏小姐有什么事吗?”
夏岚絮絮叨叨地说了好多,谢池晏虽内心有些不耐,可还是出于礼貌的听完她的话。
“夏小姐聪慧伶俐,想必定能试镜成功。”谢池晏客套的说着。
“真的吗?那就借池晏吉言了。”
夏岚很高兴谢池晏能听她说完这些话,毕竟之前几天他总是找借口回避她。
“演员就位!”陈导已经坐在了监视器面前,打断了演员们的交谈。
路鹿放下台本深呼一口气,今日这场戏很重要,她必须要调整到最佳状态。
“action。”打板的声音落下,路鹿便走到了镜头面前。
她握着满是鲜血的长剑,艰难地走到一处院落前,冰冷刺骨的雨滴毫不留情地击打着她的身体,似乎是想让她产生退意。
路鹿没有敲响院门,她抱着剑独自坐下,鲜血混杂着泥泞蔓延开来,如果细看定能发现她的身体在轻微颤抖。
这时远处一把青伞从长街尽头处徐徐而来,伞下互相依偎的人并肩前行,在清冷的雨天里显得格外突兀。
路鹿看到来人,扶着门柱站起身来,把剑往身后一藏,嘴唇微动却是说不出一个字。
白祁搂着怀中的女人,在不远处停下,怀中的女人看到路鹿的面庞立马尖叫出声。
“温越,她是谁?”女人面色惊恐,下意识地揪紧了白祁的衣衫。
路鹿看着女人的一举一动,眸子神色一冷。
“你来作甚?”
不带一丝情感的嗓音透过丝丝的雨声就这么闯入路鹿耳中,清晰而又刺耳。
冷,彻骨的冷。
“我来看看你。”路鹿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她眼眶微红,让人心生怜惜。
“我不需要。”四个字否决了一切。
“当真?”
路鹿伸出手想要上前,但双脚仿佛黏在了地上,怎么也抬不起来。
白祁的眼中尽是厌恶,看着路鹿就像在看什么死物一般,除了嫌恶再无其他。
这个眼神让路鹿彻底僵住,伸出的手停留在半空中无法收回。
他搂着怀中的女子从路鹿身侧走过,伞檐落下的雨滴顺势落到了路鹿的肩膀上。
一滴又一滴,如尖锥一般,好似能把她的身体穿透。
“你这幅样子,只会令我心生厌恶。”
白祁在她身侧稍作停留,嘴里却说出了这么一番话。
路鹿不可置信地偏过头凝视着他,那是她喜欢了十几年的人,如今却是这般毫不遮掩的用言语伤害她。
她的身形止不住的颤抖,强忍着即将崩溃的情绪,逼迫自己挺直了脊梁。
“我这是为了谁啊”
她说的轻柔,甚至嘴角向上扬起,但只有她自己知道这却是犹如撕裂心脏一般的疼痛。
白祁清冷的目光穿过朦胧的雨雾,定格在了路鹿的身上。
路鹿看着他,两人眼中的情绪不尽相同。
怀中的女人轻轻扯了扯白祁的衣袖,白祁回过神来,隐藏好所有呼之欲出的情绪,用最锋利的字眼不留情面的刺穿路鹿的心脏:
“一厢情愿。”
随着院门关上,路鹿的银剑摔落在地,发出了清脆的碰撞声。
“哈哈哈哈”她笑着,止不住的大笑。
胸腔剧烈的震动着,无尽的悲戚滋生开来。
这其中的苦涩悲痛无人能懂,她跪坐在地上。
此时此刻,她不再是那个杀伐果断的暗卫,只是一个寻常女子。
隐藏了十几年的情感从未如此强烈的告诉她,她现在有多么的痛苦无助。
可是没人能帮她,没人告诉她,她该怎么做。
口中的腥甜早已酝酿许久,却在这一刻喷泄而出,血色的薄雾在空中倾洒,划过一道锋利又残忍的弧线,转瞬却同那浑浊的雨水交织在一起,夺目而又悲哀。
路鹿擦去嘴角的血渍,泛红的眼眶被雨水侵扰得看不清视线,但她还是起身,拿起银剑,朝着那墨色深处走去。
这一次,她没有回头。
她离开后,紧闭的院门缓缓打开。
白祁从里面走了出来,注视着前方,目光微动。
他步入雨中,死死地盯着地上那一圈血红的涟漪,握成拳的双手终是无力的垂落在身侧。
小兰等我,再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