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的时候，谢皎洁正好听到医生说的最后一句话：“以后可得盯着她好好吃饭。”

裴焰背对着她点了点头。

医生走出后，裴焰转身正好和谢皎洁对上视线。想到今天在车里发生的对话，两个人都非常默契地没有先开口。他沉默着来到谢皎洁的病床边，把自己的手里的东西放在床上。

几颗圆润的巧克力散落在白色的床单上，看上去居然还挺有艺术感。

“低血糖。”说话的时候，他也全程看着被子，像是要从里面看出一朵花来。

谢皎洁撕开包装袋塞了一颗到自己嘴里，想了想，还是开口：“我知道你很看不起……盛延年，但这只是我们达成目标的一种方式。”

闻言，裴焰看了她一眼，用眼神表达了他的惊讶和不屑。

“只要结果是好的，我们不用如此在意过程。”甜腻的巧克力让她说话的声音都不再柔弱。

“你真觉得我是看不起盛延年？”裴焰挑眉。

不然呢？难道要她说，她知道裴焰是看不起自己吗？

见她扭头，裴焰勾起嘴角，笑得冰冷：“我这种小人物，哪里有资格看不起他呢？”

谢皎洁没有说话，她知道现在不是她说话的时候。

“算了，”看着女人的侧脸，裴焰吞下了所有想要说的话，“既然你是这么觉得的，我就不和你争了。”

“从今往后我都听你的。”他说。

谢皎洁有些诧异地看着他，他满不在乎地靠在轮椅上：“说不定盛延年还会给我买个影帝当当。”

“如果我和你一样听话。”

这句话像是一阵风，谢皎洁努力伪装出的平静被掀起，她定定地看着裴焰的眼睛，心里默数着，等待着他收回那句话。

可是没有。

他毫不畏惧地和她对视，就像从前这么多次一样。他的眼睛里带着一种没有经历过社会毒打的傲气，如果谢皎洁的判断没有出错，那个眼神里还有怜悯。

这一丝来自上位者的情绪彻底击垮了她的心理防线。

“没有盛延年给的机会，你觉得还会有剧组要你吗？”谢皎洁勾起唇角，语速很慢却掷地有声。

“如果你觉得可以依靠自己的能力在娱乐圈里走下去，”谢皎洁上下打量了一下裴焰，嘴角的嘲讽也愈加明显，“我劝你还是早点退圈。”

说完之后，她没再看裴焰，把自己蒙进了被子里，看上去像是在逃避。

轮椅的声音渐渐远去，不知道过了多久，谢皎洁才从被子里探出头。那几颗巧克力还留在原来的位置，谢皎洁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谢小姐。”周怡人的声音响起，“我进来了。”

谢皎洁顺手把巧克力塞到枕头下面，盖好被子躺了回去。

周怡人走进来把食盒放在柜子上，一打开盖子，海鲜粥的清香直往谢皎洁的鼻子里钻。“延年听说你生病了，让我带些清淡的东西来给你。”

此时距离谢皎洁住进医院不过四个小时，盛延年的消息还真是够灵通的。谢皎洁扯了扯嘴角：“多谢盛总关心。”

周怡人舀起一勺粥，吹着气降温，看上去像是要喂谢皎洁。

“不用了。”谢皎洁扭头避过了周怡人递到嘴边的勺子，“我不喜欢吃海鲜。”

那只手就这么僵在半空中，周怡人抿着嘴唇，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我知道谢小姐不喜欢我。这是应该的。我很抱歉我从前对你说了这么过分的话。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我们可以好好相处。”

说完之后，她望着谢皎洁，眼底居然已经积满了泪水：“不管怎么样，我希望你可以原谅我，我真的知道错了。”

不，你才不觉得自己有错。看着周怡人眼底的窘迫，谢皎洁冷静地想，周怡人已经完全疯了，她现在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毫不妨碍她下一次继续歇斯底里地指责谢皎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