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挥手让人退下，面上却状若无事一般。

“方才娇娇弹奏时，你故意打断，如今你弹奏了，若无人打断，岂非不公平了？本将军行事，最忌讳的就是不公平。”

说得这般光明正大，实际上就差把“报仇”这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偏偏他说得有那么几分歪理，方才玉娇娇的琵琶音也确实险些被打断，不过是她灵敏机变，应对得宜。

玉素素气得几欲呕血！

方才她是故意干扰，可玉娇娇不是没事嘛，反而弹得更引人入胜了！

厉战轩这一遭，却是实打实地让自己不得不中断，如今全身湿透，想继续也不可能了，这两者相比能一样吗！

可是，她不敢出言反驳。

甚至在场众人，也只能用怜悯的眼神看着她，不敢出声。

“姐姐，你就看着他这般欺负我吗？”玉素素眼角含泪，委屈地看向玉娇娇。

往日里，厉战轩也经常给自己脸子看，每每都是玉娇娇会出来维护自己。

哪怕昨天玉娇娇跟自己似乎有些龃龉，今日她仍旧习惯性地依赖着她。

却见玉娇娇噗嗤一声笑声来，在她受伤的心灵上再次扎了一刀。

“还请妹妹勿要怪罪，厉将军行军练兵，素来一板一眼不懂变通。妹妹素来大度体贴，怎会怪罪为国争光之人呢？”

她歪着头眨了眨眼，神情俏皮，却令玉素素一肚子闷气丝毫发不出。

谁让她方才手贱弄那一出，没想到厉战轩这疯狗，半点都不肯让玉娇娇吃亏！

“至于这比赛结果，还是请各位夫子来评判吧。”

厉战轩阴沉沉的目光扫过在场的夫子，他倒要看看，谁敢评娇娇输，活脱脱一副阎王爷恶霸模样。

京华书院的夫子对这一幕早已麻木了，若不是有这尊煞神杵在玉娇娇面前，长安第一书院又岂会惯着玉娇娇这个泼皮。

只是，往日里，玉娇娇胡闹也就罢了，顶多熬到她及笄把她送走。

可如今院长既然发现了她身上的才华，又怎舍得眼睁睁看着这块璞玉被人捧杀。

“这局就算平局吧！”

院长这一宣判，众人面色各异。

玉素素是满脸惊喜，连脸上的泪珠都来不及收，就换了一副狂喜的面容！

厉战轩则是怒意更盛，凶狠地瞪着院长，似乎下一刻就要打人了。

“厉将军这般娇惯玉大小姐，可曾问过大小姐当真需要？”

院长语重心长地看向两人。

“自来惯子如杀子，玉大小姐明明天纵之才，却被厉将军惯得懵懂无知。

如今玉大小姐即将及笄，难道厉将军准备惯她一辈子？

日后厉将军不在身边，玉大小姐又该如何自处。”

说到最后，话语已经是十分严厉，却说得厉战轩愈发生气。

他怎么就不能惯她一辈子？

他又怎么可能不在她身边！

这个糟老头子，说话真是讨嫌得很。

“院长大人的教诲，娇娇铭记于心。”

玉娇娇的话语中断了他的怒火，他委委屈屈地看了过去。

却见玉娇娇也回头望他。登时心中一个激灵，四肢流窜过一股触电般的感觉，电得他乖乖闭上了嘴。

“院长和厉将军都是为娇娇好，娇娇晓得的。”

他说的这一番话，确实是推心置腹之言，若不是真心为她好，谁会愿意顶着得罪厉战轩的风险说这些不讨好的话。

见玉娇娇这般聪慧，院长愈发认定，往日都是厉战轩误了她。

心想定要向圣上进言，加强书院的管制，往后京华书院不许闲杂人等进入，省的这人带坏了玉娇娇！

“既然如此，那就继续比下一场吧。”

其实今日比试，胜负已定，只是方才玉素素的弹奏，让乐律夫子生了惜才之心。

他想着若玉素素能在下一场比试中也表现优异，说不定可以跟院长说破格录取她进书院。

毕竟小小年纪就能弹奏《胡月斗升星物曲》的女子，世所罕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