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隐宗坐落于云陌州南部大荒群山内一处洞天福地之内。
往日钟灵敏秀的群山如今已满目疮痍。
天空阴云密布,黯淡无光。
不久后这里将会有一场暴雨,洗刷去山间的血污。
主峰清虚峰前方两侧各有一座山峰,其峰如剑,高耸入云,名曰:风灵、月影。
此时,磅礴的灵力流传于风灵、月影、清虚三峰之间,形成神隐宗最后的防御屏障。
铸兵堂外,灵力凝成的沧浪吞没山腰,已有数名元婴境悬剑峰弟子折损于沧浪之中。
木屋前的铸兵堂供奉额上尽是冷汗,握着法器的右手紧了又紧,最终颓然垂下。
“我……投降。”
“识时务者为俊杰。”清平子挥手散去法决,沧浪退却,山道上留下十数具神隐宗门人的尸体。
铸兵堂供奉望着山道上的尸体,额上青筋突起,但终究提不起反抗的勇气。
但他也没有并入清平子身后的神隐宗门人当中,而是将法器丢下,任由自身经脉被封后向着山门走去。
前山的战斗已进入尾声,零星的抵抗已无法挽回神隐宗大半沦陷的现实。
清平子目光冷冽的望向群山间的那处雄城:“李羡鱼,瞧瞧你的神隐宗,离心离德!只有我才能带领神隐宗走向真正的繁荣!”
神隐城城门外,面白无须的长老会九长老神虚真人坐在轮椅上,狭长的双眼眯成一条缝,与一对白眉一般细长。
师兄于悬剑峰战死时那不甘的表情犹在眼前。
但他,却无能为力。
甚至四师兄的徒儿,那位小时候最喜欢揪他胡子的小姑娘他也没能保住。
内心悲恸到了极点,神虚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嘴角隐有血丝。
举目四望, 宗门前山空气中的法术灵力残留异常浓郁,狂乱。
来不及撤回神隐城的门人大概已被屠戮殆尽。
神虚真人闭上双眼,不忍再看,心中愤怒与苦意交织。
神隐宗一直隐居深山,一心问道不问世事。门内精通丹器符阵乃至琴棋书画等小道修士不知凡几,然而擅长战斗的却不多。
这其中又有一半不在门内。
如今尚有一战的化神、元婴境修士不足敌人一成。
人心已乱,看不到丝毫希望。
神隐宗历代门人以一腔热血上下求索,以求为更多不具备血脉天赋之人创出一条修行之道。
老祖曾令宗门上下不涉世俗,立碑于山门,立志一心问道。
奈何神隐宗势弱,终引得强敌虎伺。
老祖宗们的祖训,难道是错误的吗?
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自远处飘入神虚真人耳中。
“神隐宗八千年过去早已腐朽,如今乃是大争之世,所谓的隐世,只会让神隐宗走向灭亡。
羡鱼师弟虽有天赋,却不善经营,致使宗门日益败落,师侄今日可不是为了覆灭我神隐宗,而是为破后而立,涅槃重生,如此方能重现我神隐宗昔日光辉!
良禽择木而栖,师叔,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清平子的声音依然如以往那般诚恳,一副为宗门着想的语气。
这位曾经的神隐宗天骄如今凭空立于屏障之外,以胜利者的姿态,以正道卫士的眼神俯视着他。
仙风道骨,一派正道仙人模样。
但是神虚真人清楚,正是他这些虚伪的宣讲才招致今日劫难。
一想到这些,他心中的怒火难以抑制,剧烈咳了一阵后,冷笑道:
“咳咳……事到如今还要披着你那张道德的皮。与虎谋皮,焉有其利,你以为,无极宫会放任一个野心家在卧榻之侧发展?”
清平子神情不变:“神虚师叔,我劝你还是好好想想自己,纵使师叔您甘心一死,难道你忍心拉着那些小辈陪葬?”
神虚真人眉梢一挑,眼角余光瞥向身后。
城门前,几个从山下撤回的神隐宗年轻弟子满脸怒意地盯着大阵之外。
这些年轻人身上穿的只是外门弟子甚至杂役弟子袍。
在这里,神虚还能听到他们的对话。
“这群叛徒!为什么宗主还没有出面,为什么闻道长老没有回来!”
“师兄,今天我们会不会死在这里……”
“青霄剑宗,无极宫,皇影山,每个都是不弱于我神隐宗的宗门……我们,都会死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