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德十年。
当今的老皇帝年迈昏庸,几位皇子争斗越发激烈,竟有了水火不容的趋势。众人在呼声最高的太子与二皇子之间摇摆不定,只求押对宝,一朝能够博得个从龙之功。
……
天色将明未明,枯黄的落叶在地面打着旋飘过,庭院萧索得就像陈秉江今日的心情。
“唉。”陈秉江又叹了口气,手上持着的那杯茶久久没动。他枯坐在书房里已经近一个时辰了,脑中还是一片乱麻,怎么都想不通一个问题:
自己好端端的睡个觉,怎么一醒过来就穿越了呢?
陈秉江穿越的“原身”为康王府世子,当今皇帝的亲侄子,是个十三四岁大的少年郎,面如冠玉,鼻梁挺拔,五官清俊。腰上的玉佩香包和举手投足间的仪态让他就算愁眉不展的没形象坐着,也是一个玉树临风的贵公子形象。
——倒不如说,少年这幅心烦愁闷的忧郁模样更能惹得丫鬟们怜爱了。
被陈秉江之前打发去门外远远候着的大丫鬟春橘和百枳见状,就忍不住低声耳语起来:“世子今日不知道为什么烦心。”
“……你可知昨夜王爷去靖勇伯府了?到现在还未曾归府呢。”
春橘吃惊的掩住了唇:“好姐姐,你是说——”
她后面的话咽了回去,不敢将话说全。转念一想,又心有戚戚:“前些日子的传闻难道是真的?要是……遇上这种事情,谁能不后怕呢?只怕我们世子盼着王爷赶快回来了。”
听到大丫鬟们的窃窃私语,陈秉江心不在焉的往门口瞥了一眼,立时吓得她们住了口,恢复了低头恭谨的等候姿态。其实他没注意那些碎嘴闲话。手中放下茶杯,又继续庆幸默默思索着。
幸好原身的父母,康郡王和郡王妃这两天外出办事了,归期未定。不然他仓促间还不知道要怎么应对。
陈秉江是在今早上醒来时穿越的,一上午勉强应对了两个丫鬟和大管家后,他才大致搞懂了自己的处境:
简单的来说,他穿书了。
复杂点的扩展来说:他穿到了他睡前看的那本狗血文里,穿成了和他同名同姓的“陈秉江”,一位有爵位要继承的宗室子,一个未来丢了命的大倒霉蛋。
——偏偏那个倒霉未来他可能避都避不开。
所以陈秉江才吃罢午饭就匆匆钻进了书房假装用功,实际上是来梳理一遍原文剧情,试图思索出自己的未来出路。
那是一篇围绕着夺嫡而写的古代文。
剧情中最后上位的既不是大家看好的太子,也不是母族势大的二皇子,而是原文的男主:被庆德帝自小养在后宫中的隐忍小透明,皇幼弟陈秉章。
这位男主颇有心计和手段,一直在暗中操纵事态,等到皇子们都两败俱伤不能继承大统,皇亲们不得不再找一位宗室子去继位的时候,他就可以顺理成章出现了——可偏偏这里出了个岔子,皇位被原主给捷足先登了。
男主哪能善罢甘休?
于是倒霉蛋原主才成为皇帝不到半日,就被不再忍耐的男主发动势力干掉了,再无阻拦的男主从此强势登基。可怜原主一家老小都被流放岭南,最后死的一个不剩……
一想到这个悲惨结局,陈秉江的脖子后就开始发凉。
他在书房百般思索半下午,拿不准的是,自己未来到底该怎么选呢?在被宗室们推选为新帝时坚决推辞吗?万一还是被小心眼男主记恨上呢?
或者干脆避开这个剧情,趁男主没得势之前从太子和二皇子间选一个扶持上位?又或者从现在开始投资男主?兹事重大,他一时间沉吟不定,无法做出决断。
陈秉江心念一动。
决定在这里先存个档。
这就是他一觉醒来后发现的新能力。就像玩游戏似的,只要他在今天进行“存档”,以后遇到发展不妙的事情时,可以选择读档,将时间回溯到此刻。可惜他的能力还很弱,到现在只有一个存档位。
……勉强也算够用了,有总比没有强。
“世子爷——王爷回来了,王爷回来了!”不多时,院外远处依稀传来了声响,动静渐渐由远及近,那是整个府邸的主人归来的响动,沉寂下来的康王府也都随之动了起来。有一个圆脸小厮便一溜烟的跑过来对陈秉江报信,跑的气喘吁吁,他的眼睛瞪得圆圆的,又重复了一遍,
“世子爷!王爷回来了,正急着找你过去。还有——小的打听清楚了!”
“你等我回来再说。”陈秉江了然,虽然他不知道原身之前吩咐小厮干什么,但当前最紧要的事就是在原身父母那里混过去,这可是穿书以来第一个大挑战,马虎不得。
他轻呼了一口气,起身整整衣衫,绷着脸走出了门去。
待客的中厅里声音喧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