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奈拉的提示，维纳斯总算想起来，在学院为他配备的储物戒指里，还有个与之关联的多功能通讯器。

他心念一动，机身纤薄的长方形金属块便落入手中。此时，它屏幕亮起，显示的联系人正是“张惠殇”！

维纳斯歪着头，回想了下张惠殇教他的东西，手法生疏地按了下“接听”图标。

下一秒，张惠殇那张维纳斯怎么看怎么不爽的大脸几乎要穿透屏幕，贴到维纳斯的脸上：“紧急情况，你这几天不要离开希斯特花园。最好连奈拉的房间都不要出去，饭菜会有人做好送上来。”

“张医生好……”奈拉微微一笑，将方才安娜前辈跟他俩说的事情简单复述了一遍。

“咦，那位调香大神居然亲自来访？她不是不出门的吗？”张惠殇一脸惊讶。

“谁知道呢！”维纳斯撇撇嘴，回怼过去。

见奈拉正好也在旁边，张惠殇索性把两个人的事情一起交代了。

“维纳斯这些天，一个是不要离开，还有一个就是要时刻注意异能波动情况。这和奈拉也有很大关系。”

“至于奈拉，既然上界要来人抓ic本体，我就直说了吧，注意自己爱欲之鬼诅咒的蔓延情况，如有超出预期的大幅度变化，立即向我汇报！”

难道说，安娜前辈口中的“上面”，正是上界？而张惠殇并不顾忌二人是否有资格了解相关事宜，直接讲了出来。

奇怪，明明讲世界起源那阵子感觉很强烈，这会儿谈及上界又啥动静没有了？维纳斯暂且记下了这个疑点。

……

接下来的几天里，反正也没什么事情可做，维纳斯便时刻盯着奈拉作画。奈拉也不像有灵感的样子，往往随手画几笔就完事，最后索性直接画起了窗外的风景。

窗子是封死的，房间里有独立的换气系统。

也许因为坐落于富人区，这里的风景极佳，今天画小鸟明天画天空后天画晚霞，就算一天一张画也不会厌烦。

只不过，奈拉早就见过很多次了，免不了有些乏味。

而且他已经至少一个月没碰过多功能通讯器，绵雨织上到底多出来多少梗又有谁清点得过来呢？维纳斯又是个日常断网的三好学生。这样两个人能通过网络获取的快乐，可谓少之又少。

“我可以跟你学画画吗？”

看见奈拉放下画笔，维纳斯不由得出声问道。眼前是一幅崭新的画作，画布上描绘了一间小房子和远处天边色彩斑斓的火烧云。

维纳斯瞪大了眼睛观察这幅画，为什么如此熟悉呢？奈拉明明对他的过去并不熟悉，却画出了他数次梦见的场景。

一只纤细的手掌覆上维纳斯头顶：“你是想画出梦见的东西吗？”

“我……”维纳斯一时无言。

他一抬头，奈拉宽大的衣服正随着面前人呼吸起伏，自然晃动。对面看起来很惬意的样子，全身放松，面带柔和的微笑，全然不顾数日前来自安娜和张惠殇的警告。

“也许我能帮你。”奈拉在维纳斯身边坐下，“让我们一起聊一聊，好吗？”

“嗯，好……”维纳斯很自然地应下。

也是时候好好谈谈了。

他们两个人，都对对方的过去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维纳斯想要拜访奈拉，正是因为从网络上听说了那些事情，心生好奇；奈拉也是头一次碰见持有远古异能的术修，再加上前些日子发生的异常情况，早就想问问维纳斯的故事了。

先开始讲故事的是奈拉。

他说，他很普通。或者说本来很普通。

奈拉生活在一个稍微有点钱的家庭，不过跟希斯特花园各位大佬比起来还是差太多了。也正是这样一个家庭，刚刚好有资格支撑他画画的爱好。不出意外的话，奈拉应该会在多年以后从美术院校顺利毕业，要么从事艺术类行业，要么跑去某某公司当美工啥的。

意外也不算什么意外，就是奈拉长得实在太好看，几乎模糊了性别的界限。

当代虽然宣扬“摒弃刻板印象”，但对于一个正常人，至少光从外表就能对性别有一个大概的印象。也就是说，多数人光看相貌便足以被轻松划入“女性”或者“男性”的行列之中。

奈拉则是这帮人当中的一个例外。他的五官太过精美，还具有一种模糊了性别界限的美。更大的问题在于，他的这份美，似乎伴随有一种诡异的诅咒。

“其实我很早就知道那个诅咒叫什么，”在维纳斯惊讶的目光下，奈拉讲出他不愿透露的秘密，“诅咒叫做爱欲之鬼。我总是不经意间将自己的爱和欲投射到外界。该说幸好我选择了画画这条路吗？”

是的，没错，奈拉对此感到庆幸。

每一个选择了美术这条道路的年轻人，都会在进入该领域的一开始，就收到来自老师的善意提醒：你正踏入禁忌的领域。

美术生是最早接触“外界之神”的存在。一部分人会无法接受，从而陷入疯狂；一部分人则因祸得福，从这个充满污染的领域获取海量灵感，成为名垂青史的大艺术家；当然，对于当代的大部分美术生，老师口中的危险等同于不存在，因为她们压根就没考虑过艺术这档子事。

她们只想借助美术这条路，赚钱赚钱再赚钱。也就是美术的商业化。

奈拉和从外界汲取灵感的人不同。别人需要从外部吸收，奈拉则是作为创造者不断输出。本应持续不断输出“爱”和“欲”的爱欲之鬼，恰好遇到了绘画这条道路。换言之，他无意间找到了一条无害输出的途径。

自打在安老师办公室找到有关爱欲之鬼的记录，维纳斯便刻意留心，最终找到“鬼”成为一大问题的重要原因——很多时候，鬼对应的情绪外放会引发重大灾难。由于它们往往具备强大的力量，爆发的同时还会撕开一点空间裂缝，甚至法则的裂缝。

法则，据张惠殇所说，在人类的历史长河中，持之以恒地提供保护，使得瑶光星居民基本免于“外界之神”的话语。偶有不法之徒为了获取力量同外神交易，但很快被消灭。那家伙还说，当你和外神交流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否则很容易被扭曲成长着恶心触手的怪物。

也就是说，奈拉本应被严格监管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