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她要解决原随云,给柳无眉她们安排一个看管者正好。
枯梅也确实没有这个借机发泄的意思。
她又听到戚寻继续说道,“说来您只对我要将人留在华山有了点想法,看来我提出的另一个想法,您是默许了?”
枯梅大师回道“黄山剑派的剑法在华山确有存档,说来此间的恩怨,也有华山不占道理的地方。你若想看那便看,只不过想靠着这一点知己知彼的情况来对付石观音,无异于天方夜谭。”
戚寻却显然没被枯梅大师的话说得打退堂鼓。
她眉眼间含着一种决断分明的锐气,更兼之她身上从枯梅大师看来堪称澎湃的真气,自有一种名门高徒的气场。
“您既然已经说了,我打算用知己知彼的方式来对付石观音,那么又如何有可能只是这一样知己知彼呢?”
戚寻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但枯梅大师已经足以看出她身上的决心。
她必须承认,在听到戚寻提及她的手中握有石观音弟子这样的筹码的时候,她有考虑过做人质交换的方式将皇甫高换回来,但石观音此人心性狠绝,这个想法只在枯梅大师的脑子里短暂地闪过,又很快被压了下去。
比起这种未必能够达成的与虎谋皮之策,自然是釜底抽薪解决石观音本人,要更有可行性得多。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戚寻的目光太过清明,又或者是她的语气太过笃定,枯梅大师在她身上看到的居然不是一种初生牛犊的莽撞,反而是一种奇怪的信服力。
这种信服力大约并不只是来自水母阴姬而已。
但她并没有对这种奇怪的寄予希望的情绪有任何的表述,只是沉稳如故地说道“阴宫主收了个好徒弟。”
要戚寻说,枯梅大师也收了个好徒弟。
只不过她和高亚男算是同龄人,她总不能用同样的话回回去,这多少听起来有点不太恭敬,显得她们神水宫自视甚高,有品评天下武林大派的意思。
高亚男的脾气里有过于锋锐的成分,很难说是不是因为枯梅大师其实也是这种性情,便也有了一种言传身教的意味。
但这种锋锐是对敌人的,而不是对朋友的。
交情这种东西是很奇妙的。
戚寻和华真真四年未见,甚至说白了在当年也算不上说了很多话,在华山山脚下重逢的时候却很自然地以名相称,更是大有相见恨晚之感。
华真真·华山之约这张卡牌更是结算得格外的快。
纵然戚寻不觉得人与人之间的交情应该用数据化的方式来衡量,在确认缘分系统又多了一张卡牌后,她凑巧扫了一眼的好感度数值界面上,华真真的好感度也出乎意料的高。
高亚男也是同样的。
戚寻自觉自己不是谁见谁爱的黄金,但高亚男性情中热情而潇洒的一面让两人足以快速地熟络起来。
在今日天色已晚,不得不暂歇在华山派中过夜的情况下,她替戚寻安排的住宿环境也极为妥帖。
这可不全是因为她的师门背景的缘故。
戚寻扫了眼书架,发觉她今日向枯梅大师借阅的黄山剑法已经放在了那里,还有一本西安府的地图,像是为了方便她了解周边,以及用来誊抄的笔墨纸张。
实在是让人从她这种略有些外放张扬的性情中,不免感觉到一种周到的温柔。
说胡铁花这不是眼瞎都说不过去了。
而身为华山派未来的掌门,戚寻能在跟着高亚男在华山派中闲逛的时候,清晰地感觉到比高亚男入门晚的那些个门中后辈对她的敬仰和亲热之情。
她确实是一个合格的师姐。
相比之下华真真的存在感就有点弱了。
她时常低垂着头,看起来有种不像是剑法名家反而像是个大家闺秀一般的斯文气质,若不是知道她的清风十三式入臻化境,还修炼了摘心手这样的武功,寻常人实在很难想象到她一旦出手能有多少威慑力。
不过无论是高亚男还是华真真,都自有自己的可爱之处。
本性这样的东西,何必强求非要做出改变。
唯一影响她在华山这一日心情的大概就只是原随云了。
戚寻本以为她受了华真真的邀请,与她一道去看华山之上的试剑台,起得算是很早,总应该和原随云遇不上才对,谁知道这位昨日才丢了脸面的家伙,不知道是出于何种心态,也闲逛到了此地。
戚寻总不能对他视而不见,便跟他打了个招呼。
好在原随云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事情,看起来并没有停留的意思,而是依然保持着若有所思的神色继续往走去。
等原随云走远后,华真真才小声问道“你是不是对他的印象不太好?”
华真真喜欢将自己藏匿起来,便更将很多东西看得透彻。
但她大约不太敢猜。
戚寻何止是对原随云的印象不太好,那根本就是对他除之而后快。
若只是想要杀了原随云,以戚寻如今的本事足以将他砍了脑袋,往江里一丢都成。
原随云如今甚至还没获得各门派的武学精要,他的武功怎么也要比戚寻差上一筹。
没了原随云这个领头人,自然也就没有了蝙蝠岛。
但可惜,原随云的背后还站着无争山庄。
倘若当真如她所猜测的那样,无争山庄在为蝙蝠岛藏踪匿迹上出了力气,原东园教不好这个儿子反而蓄意纵容,那么戚寻干掉原随云的事情自然也会被无争山庄查出来——
哪怕现在看起来她与原随云之间并无龃龉摩擦。
有这一重因果在,戚寻便不能鲁莽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