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时隔十五年后，承认了她当时卑劣无比一文不值的腐臭爱意，但苍伶竟然视若珍宝地重新接纳了。

穆婉然再见到苍伶是十五年之后，彼时她把自己醉酒的亲哥哥抓住，替换了那夜要喂鲛人的尸体，扔进了鲛人池。

穆婉然当初答应放苍伶回归大海，现在是时候兑现那个承诺了。

他就是想杀她，让她不知好歹竟然敢逃跑，那她就没了最后的价值。

穆婉然寻遍整个修真界，只有重生莲能为苍伶续命，只有重生莲能让苍伶恢复如初。她必须得到，像她得到穆家权柄一样，不惜动用任何手段。

她活生生把枝繁叶茂的穆家嫡系，杀得只剩她这一位穆家大小姐。谁还记得穆家当年都有过哪几位少爷？

她苍白着一张死人一样的脸，答应一定帮苍伶逃走。

她也只爱过一个在她看来跟畜生无甚差别的苍伶。

穆婉然一直都没有去看他，她没时间，也没有那样的欲望。她不允许自己软弱，她的背上，背着的是她母亲和妹妹，她的手下和婢女整整几十条人命。

他救不下所有被扔下鲛人池的人，那些饥饿的鲛人他对付不了，护住一个穆婉然，苍伶也已经遍体鳞伤。

一群人围上来，苍伶被长剑穿透，却死死掐着穆婉然的脖子不放，他细密的齿间都是人肉，他对着穆婉然低吼咆哮，发出震耳欲聋的叫声。

她照样杀她的哥哥、利用她的姐姐、甚至谋害她的亲生父亲。

修士们包括穆婉然都被震得口鼻流血，穆婉然却捧着他的头，亲吻了他的唇。

可是她那时候自顾不暇，活着回去让她哥哥十分不高兴。但是穆婉然已经学乖了，她非常听话，开始讨好她的哥哥们，她的父亲、一些王公贵族、一切有权威的人。

阳光洒在他金色的鳞片之上，斑斓迷人眼。他单手抓着心脏吞吃，一双眼睛却死死盯着穆婉然。

穆婉然眼睁睁看着苍伶痛苦地在鲛人池中翻滚，血染红了池水，她想起了那个苍伶护着她的血色夜晚。

他们便是这样相伴了几十年，穆婉然只说过那一次爱。

苍伶没死，因为他是鲛人池里面唯一一条金色鲛人，美丽的令人心魄动摇，他作为鲛人种，被灌了药，让其他两条鲛人怀上了金色的宝宝。

她答：“当然不会，我怎么可能爱一个畜生？只是看他颜色比较特殊，觉得好玩罢了。”

只是那时候苍伶是为寻觅亲人被捕获，才刚刚到人间不久，同穆婉然一样的单纯天真。

她照样豢养鲛人，吃鲛人肉、喝鲛人血、杀鲛人抽骨剥皮炼制法器。

这么多年，她也只投入过苍伶冰冷湿腻的怀抱，任由苍伶残破的鲛人躯体对着她宣泄兽欲。

穆婉然确实被扯下了池底，但是她是被一只金色的鲛人拉下去，护在池底。

穆婉然那夜没有被撕碎，她哥哥把他给扔下池水之后，见她被鲛人扯着沉底了，就走了。

在她渐渐有了一些自己的人时，她哥哥发现了鲛人池的异样，他抓到了苍伶，并且当着穆婉然的面斩断了苍伶的尾巴。

她迅速成长，学习着一切她哥哥、父亲、一切上位者惯用的手段，再暗地里悄悄培植自己的人。

她给那条金色的鲛人取了名字叫苍伶，却没有如誓言那样帮他逃走。

她在豢养捕捉鲛人的书中熟知了鲛人的弱点——重情。

这重生莲能让苍伶身体重塑，穆婉然早已经在岛上安排好了，也雇佣了为苍伶将神魂投入重生莲的修士。

那时候的金色鲛人，便是现在的苍伶。

她怎能让他这么死了？

穆婉然怎么可能嫁给什么北松山少掌门？她从一开始，跟那些修士、跟所有人、都不在一个世界里面。

她要苍伶为她残杀同族，也要苍伶为她不顾一切。

他竟然信了她。

爱又算什么？

她开始意识到，权力是个好东西。

一个畜生算什么？

苍伶失去了鱼尾和一只手臂，却还是那样美丽耀眼，他撕开了穆婉然这位好哥哥的胸膛，掏出了他的心脏大快朵颐。

她从储物袋里面摸出了四象面具，戴在自己脸上，而后转动轮椅道：“让人把水箱打开，我去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