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皇帝要废后的旨意,钱太后端坐在自己的宫里。因为她知道废后不是这么简单的事儿,但是她也更加确认一件事儿了,那就是万贞儿绝对是整个皇宫最独特的存在,色衰而爱弛这个千百年来帝王的癖好,要终结在朱见深这里了。
和钱太后的端坐不同,周太后听到皇帝的大发雷霆后,就第一时间冲到了乾清宫,阻止皇帝废后的旨意。一番争执之后,终于,皇帝收回了废后的旨意,换了“非召永不得面圣的旨意。”
坤宁宫内因为被盛怒吓到的吴皇后,终于在太医的银针下醒转了过来。睁开眼睛,看到守在身边的春香,再次忍不住大哭了起来:“春香,怎么办,皇上废了我,我……我可怎么办呢?”
“皇后,皇后,您别哭了,周太后去了乾清宫和皇上说了些什么,皇上已经撤销了废后的旨意,只是……只是……”春香在犹豫着,不知道要不要出皇帝的新旨意。
听到皇帝不废后了,吴意婉深深的长舒了一口气,还好,还好太后劝住了皇帝。看到春香吞吞吐吐的样子,吴意婉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说吧,皇帝的新旨意是什么,只要不废后,只要不杀了我,其余的还能有什么?”
“皇后,皇上说,说以后您非召不得面圣。”春香担心的看着吴意婉。
“呵呵,不面圣!这是要断了我的路。好,好个万贞儿!” 吴意婉听到春香的话后,眼底满是恨意。
……
风和日丽,御花园里百花齐放,百鸟合鸣,蝶飞蜂舞。
万贞儿带着莫失和几个宫女小太监,在御花园里赏花游玩。走过听雨轩,转过假山,刚好撞山皇后带着一干人正面走过来。
十七岁的皇后吴意婉凤冠霞帔,前呼后拥的,身后还有宫女为她打着遮阳的华盖。
躲,定是来不及了。万贞儿硬着头皮漾着笑脸走上前去请安,平时她是尽量的躲着吴皇后的。
万贞儿走上前去飘飘下拜:“万氏贞儿叩见娘娘,恭祝皇后凤体安康!”
“抬起头来。”万贞儿听到一句故作威严的声音。
万贞儿抬起头来,看到凤冠下那张年轻俊丽的青春面容上,一双锋利的光芒妒恨地刺向自己。
吴皇后的目光冷冷地盯着万贞儿,好一会儿,一言不发。
空气似乎凝固了。
万贞儿担心这个年轻的皇后,一时性起羞辱自己。
“你,多大了?”吴皇后终于冷冷的开了腔,那声音如铁锥,如芒刺,刺疼了万贞儿。
万贞儿的心一紧,感觉背部有汗在滚落。
无论是前庭还是后宫,谁人不知她万贞儿的年龄?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了,也正因为她这个年龄比皇上朱见深大十岁,而遭到上至朝臣下至宫女太监的论议,甚至是嘲讽。
也正是这个比皇上大十岁的年龄,周太后和朝臣们力拒皇上封她为皇后
“奴婢,二十又六。”万贞儿不亢不卑的答道。
皇后的脸上荡起了讥讽的笑意:“快一把年纪了,打扮的如此鲜嫩,老黄瓜涂绿油,装的挺嫩哈!”
羞辱的愤怒,夹带着澎湃的热血,直冲万贞儿的脑门子。万贞儿深低下头,隐藏着自己羞愤的脸色,用理智的缰绳勒紧狂怒的野马。
吴皇后故作威严的说:“言行要和身份相配,穿戴要和年龄相称,你我都是皇上身边的女人,这各方面都要和皇上相配。”
“皇后娘娘教导的极早,万氏一定学习改正不妥之处。谢皇后娘娘的指教,万氏谨记在心。”万贞儿貌似虔诚的说,但她心里清楚,皇后这话里话外是说自己的年龄与皇上不配。
万贞儿心里极不服气:哼!你的年龄与皇上倒是相配,皇上待见你么?
吴皇后身边站着她的贴身宫女,坤宁宫的主事儿春香。
春香一阵冷笑,笑的万贞儿毛骨悚然。冷笑之后,春香阴阳怪气的说道:“万淑妃二十六了,比我娘还大二岁呢!虽然打扮的不错,也看不出是二十六岁的半老徐娘,毕竟那快一把的年龄在那儿摆着呢!装的这么娇嫩,难怪我们皇上总不回坤宁宫,今天我算是找到答案了。咱皇后娘娘肚量宽大慈悲,这也不与你计较,你也不能老霸着咱皇上。这后宫之中,淑德是最要紧的。”
听了春香的话,万贞儿又气又怒。她听得出春香是在指责她独霸皇宠,没有宠德,配不上淑妃这个名字。万贞儿的内心是惊涛拍岸,狂怒不已。她咬着牙,竭力的忍着。
我万贞儿也是你这一个小毛丫头所能教训的么?好歹我也是一宫妃子,你算老几?一个宫女小丫头!
是,春香是宫女丫头。是吴皇后跟前的宫女丫头,是坤宁宫的主事儿,她万淑妃现在是不能怎么样她。
万贞儿憋红了脸,满腹羞辱愤恨的低头跪着,不发一言。她攥紧了小拳头告诉自己一个字:忍!在还没有找到那个能在前庭为自己说话的人之前,只有忍!不忍又能何如?今天的隐忍就是为了明天能更好的打击你们!到时候你们都哭去吧!万贞儿在心里怒骂着,却貌似恭敬的跪着一动不动。
万贞儿咬着牙,屈辱满怀,忍受着吴皇后与春香的羞辱。
想想吴皇后的背后,有有身分地位的国仗老爹吴俊,有怀宁侯的舅舅孙鏜,有司礼监掌印牛玉。这些人在朝堂之上就是皇上还要让三分呢!自己除了有处处受牵制生懦弱的皇上之外什么都没有。眼下只有忍,只能忍!
跪着的万贞儿,想起干娘王姑奶生前的教导:在这深宫里,眼要活络,肚要宽大,要练就能屈能伸的肠肚。主子不高兴时,你就要委屈自己,再冤再委屈就得忍,就能忍,忍的一时风平浪静,才少受冤枉少受委屈,得意得志之时尽量的伸,把那受得的屈辱冤枉排泄出去,这样才能让自己活的安好。要不,我们这些深宫无依无靠的卑贱之人可怎么活!记住贞儿,在这深宫里能屈能伸才是条真龙,只大不小是条毛虫。
春香的话并没有讨好吴皇后,反而打翻了吴皇后的醋坛子。年轻的吴皇后小脸紫红,两眼冒着妒恨的火光,盯着跪在地上的万贞儿,恨不能吃了她。
大婚那天晚上,皇上就去了承乾宫不归,让她新婚空房独守,对着红烛流泪到天亮。后来又因为自己罚了万贞儿,差点废后。直到今天,皇上宿在坤宁宫中的次数屈指可数,临幸她的次数不比两个身份低贱的司寝、司帐宫女多,若被外人知道那就是笑谈!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皇上除了上朝基本上都在承乾宫,对大臣们的规劝充耳不闻,这万贞儿有什么的好?也不比那些青葱般的嫔妃们好看到哪里去,皇上为什么就那么喜欢她呢?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