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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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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星光坠落的夜晚,裹紧棉被沉沉地闭上眼睛的时候,那抹浅黄色的身影总还是站在那里,沉沉的梦幻。可,醒来,你已在彼岸……

转眼间已时至深冬,草木凋零,漠北更是酷寒无比。已经习惯了漠北俘虏生活的朱祁镇也开始逐渐与身边的人交流。因为温润如玉的性格和宽仁坦荡的性格,朱祁镇着实收获了一波瓦剌朋友。这其中就有伯颜帖木儿,在近半年的相处中,伯颜帖木儿发现明英宗朱祁镇真的是一个值得尊敬和交往的男人。不同于那些苟且偷生的俘虏,朱祁镇有着面对困境泰然处之的平和心态和宽仁亲和的力量。

十一月廿一日是一个特殊的日子,这一天是朱祁镇生日,是他出生的日子。往年,这一天是英宗朱祁镇最开心的日子。身边有着自己深爱的妻子钱氏,有最爱的儿子见深,还有那抹淡黄色的身影默默伫立,亦有让自己舒心欢畅的歌舞和喜笑颜开的大臣们。而如今,自己成为了真正的孤家寡人,身边只有喜宁,什么也没有了。自己最在乎的,自己最不舍的,都已经成为了过眼云烟。

因为这一日,是英宗朱祁镇的生辰,也先本着一尽地主之谊的想法。张罗了一个盛大的生辰宴,专门为朱祁镇杀了一匹马,围着篝火载歌载舞的为他庆生。屈膝而坐的朱祁镇看着篝火下的那一张张笑脸,心中不是滋味。可是却依旧只能是笑脸而待,因为他知道自己没有资本去反抗什么,也没有什么能力去要求什么。因为,他,已经成了太上皇,一个被邀尊的太上皇。京城早已经换了天,换了皇帝,换了一切!

正道是:“四十年来家国,三千里地山河。凤阁龙楼连霄汉,玉树琼枝作烟萝,几曾识干戈?一旦归为臣虏,沈腰潘鬓消磨。最是仓皇辞庙日,教坊犹奏别离歌,垂泪对宫娥。”

……

“太后,请立郕王为新帝!”于谦有一次来到孙太后宫中跪求。

“你也来了数次了,国之根基不可动摇!不可废帝,否则必生祸乱!”孙太后看着于谦以及那跪在殿中乌泱泱的大臣们说道。

“太后,请顾忌国本,顾忌所有的大明子民啊!如果不立郕王为帝,那也只恐无休无止的勒索啊,再坚实的国本也经不起一而再,再而三的敲诈勒索啊!况且也先已开始悄悄屯兵,我怕他贼心不死袭我京城啊!”于谦高声请求着。

“这……容哀家想想,这不是上嘴唇碰下嘴唇就能拍板的事情,要好好想想!”孙太后看着下跪的大臣,思忖着如今面临的境况,不禁扶额。

“太后,我们就跪在这里等,您一日不想好,我们就跪一日,您两日不想好,我们就跪两日,您一直不会想好,我们都可以一直跪着,可是大明的子民们等不起啊!那蠢蠢欲动的也先正带着瓦剌兵准备进攻,臣不可一日无君,国不可一日无主!”于谦看太后迟迟不肯做决定,再次高声道。

“那,可让深儿继位!他是名正言顺的太子,他有权利继承皇位!”孙太后揉了揉被吵的头疼的眉头说道。

“太后,容臣说句大不敬的话,主少国疑,一个咿呀学语的三岁儿童坐上皇位,是要等着也先来打么?他能干什么?”于谦听到让太子登基的话后,突然脖颈一扬的说道。

“大胆!谁给你的胆子敢诋毁太子?什么主少国疑,你就是担心哀家把持朝政,是吧?”孙太后横眉一竖,一脸怒气的看着于谦。

“太后,臣不怕一死,但请太后能听臣一言,立一个几岁的娃娃当皇帝,这无疑是对天下人的抗击异族信心的打击,更会让各地藩王对朝中威严失去信心,主少国疑啊!”于谦看到太后是真的动气了赶忙解释道。

“哼,我知道你们的意思,哀家从未动过牝鸡司晨的心思,你们把你们的心安心的装在肚子里。哀家知道你们是为着大明,不然你们以为你们有几个脑袋,日日来哀家的宫里闹腾?哀家知道,现在大明需要有个强有力的人站出来,带着咱们大明的子民们抗击异族,将瓦剌兵赶回他们的老家。哀家不是不明事理的老太太,也不是不知道轻重缓急的人,只是你们口口声声的废英宗立新帝,哀家不同意。皇帝继位是祖宗留下来的规矩,可是祖宗没留下废帝的规矩!”孙太后看着眼前跪了一地的大臣忽然冷静的说道。

听了太后的话,原本安安静静跪在殿中的一些大臣们开始窃窃私语:“是啊,怎么能废帝?废帝是多大的事情啊!”“对啊,虽然我支持立郕王为新帝,但是我也觉得废帝是万万不可的啊!”“嗯,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两全其美呢?”“嗯,就是,如果可以不废帝,立新帝就好了……”

听着跪在自己身后大臣们的窃窃私语,于谦和几位重臣的脑子开始飞快的旋转。怎么样才能做到两全其美呢?忽然,于谦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对着跪在自己身侧的右都御史陈镒说道:“我们可以邀尊英宗为太上皇,郕王为新帝啊,这样既没有废帝,还可以立新帝!”看着突然拍了自己一巴掌的于谦,右都御史陈镒愣是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对啊,于兄,真是有急智啊!”

“太后,我们可以邀尊皇上为太上皇,然后立郕王为新帝,郕王如今也二十有一了,这几年也帮着皇上处理了许多政事,且皇上出征也钦点了郕王监国。郕王继承大统亦是名正言顺的啊!太后!”于谦颇有自信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和打算。

听到于谦的提议后,太后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殿中跪着的这一群大臣们。“看来今日,他们非要让哀家做出个决断,祁镇的皇位看来必须要让出去了!只是,继承大统的必须是哀家的嫡出。”又思忖了良久的太后,终于淡淡的说出了一句满殿大臣们期望的那句话:“于爱卿的提议哀家同意……”

“谢太后,谢太后,咱们大明有救了!”于谦听到太后的这句话激动的热泪盈眶,语无伦次。

“但是!于爱卿,哀家的话还没说完,你急什么?”太后看着于谦的样子,又淡然的说出了一句话:“立郕王为帝,哀家同意!但是深儿依旧为太子,这个不能变!”

听到太后的话后,于谦立刻说道:“太后,这个您不必忧思,太子只是年幼,等到他可以继位,我想郕王定会传位于他的!”

“嗯?你还能做郕王的主了?”太后眉梢一挑,反问道。

“太后,臣做不了郕王的主,但是我相信郕王的品格,也相信这满殿的大臣们一定会拥护太子的!”于谦说着转身看了看身后的大臣们。

“对,太子之位不可变,我们都会拥护太子的!”大臣们七嘴八舌的说着。

“嗯,好了,好了,这样,待哀家传郕王谈后,在做决断!今日,你们也得到了你们想要的结果,就先退下吧!”太后淡淡的说了一句,就转身走进了内堂。

跪了一地的大臣们看着太后离开的背景,不知道该走还是该留,都看着跪在最前面的于谦。于谦呢,跪了一会,不知道想着什么,起身就离开了,也没个交待,弄得一殿的人一头雾水,不一会大臣们都四下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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