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原一树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了舞台边缘,一手拿话筒,一手抱胸,期待地等她提问。
本来是想私底下向大神请教的,但是现在机会都送到嘴边了,她干脆问了吧!
南若邻深呼吸一口气,用日语问道:“您好,北原老师,我叫南若邻。我想问,您最初的梦想并不是当一名声优,是什么让你走上了这条路并且坚持不懈呢?”
这是一个北原一树早就回答过很多遍的问题,所以南若邻问出来的时候,很多粉丝都笑了,主持人更是开玩笑说她应该是个一无所知的新粉丝。
北原一树仔细斟酌了她的问题,又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坐在观众席第一排角落里不淡定的某人,笑问:“你是不是也站在了这条路的分岔路口?”
他这么一问,粉丝和主持人都明白过来了。这不是一个新粉丝,而是一名想要踏入配音界却还犹豫不决的女孩。面临人生的新选择,内心充满了彷徨茫然,急需一个可以解救她的引路人。
南若邻犹豫了一会儿,颇为无奈地说道:“我想要为自己喜欢的动漫角色配音,赋予他们灵魂。可是我不知道我合不合适,有个人一直在等我回复,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所以,独角兽联盟的邀约她一直拒绝,没有给过傅杏白一个正式的答复。她知道他在等她,等她找他。
北原一树笑了,为了心中的疑惑她竟跑来了日本,明明她的引路人一直在身边。他又瞥了一眼隐身在黑暗里的傅杏白,回答了南若邻的疑惑。
“如果你想接近他们的世界,接近你喜欢的角色,那么你就勇敢地在这条路上走下去。如果你曾经真心喜欢过某一个角色,终有一天,你会与他在二次元世界里相遇,因为声音可以跨越一切次元壁。”
南若邻茅塞顿开,似乎是听清楚了自己内心的声音。她道了谢谢,把话筒还给了工作人员。
在角落里坐着的傅杏白站起了身,离开了大厅。
签售会后,南若邻捧着签名书籍向附近的一家咖啡厅出发。北原一树约她在那里见面,不过要等签售会后他才能过来。
昨夜京都下过雪,所以街道上结的冰还没有融化,南若邻走得急,脚下忽然一个打滑,差点摔了。
一双大手及时拉住了她,南若邻感激地回头正要道谢,却发现是傅杏白。她大惊失色,愕然道:“你怎么在这?”
他们已经好几个月没见,所以此刻见到他,南若邻有些尴尬心虚。傅杏白扶好她,扯起嘴角笑了笑。
“北原邀我过来玩,你怎么也来了京都?”
南若邻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本来是来东京旅游的,但知道北原老师有见面会就过来了,但我明天就要回国了。”
言外之意,她不能与他在这里多待。傅杏白了然地点点头,不知为何那抹浅淡的笑容有些怆然。
“走吧,一起喝杯咖啡。”
南若邻无法拒绝,与他并肩前行。傅杏白和北原一树是好友,而她作为北原一树的粉丝是通过傅杏白搭线的。现在,他们三人都成了好友,只是此行南若邻实在是想不到会遇到傅杏白。
咖啡厅里没有多少人,舒缓的轻音乐徜徉在各个角落。傅杏白选了个靠窗的座位,元旦刚过不久,窗外还能看到极具日本特色的新年装饰。
南若邻有些局促地坐着,傅杏白点了餐后和她面对面。两人一度沉默,气氛略显尴尬,都不知如何开口。
左等右等,北原一树的身影还没有出现。南若邻心里慌得一批,觉得再这样沉默下去她怕是要落荒而逃了。
“若邻,你心中对未来人生的疑惑连我都解答不了,是吗?”
“嗯?”南若邻傻眼了,随即反应过来,脸色很难看。“你刚才也在会场?”
天!
本来就是因为对踏入配音这行没有自信,南若邻才一直迷茫,所以才来寻一个答案。而刚才无端端点到她,她就干脆把自己的疑问都问出来了,想着北原大神或许可以给她一点指点。
但她怎么也没想到傅杏白也在现场,这不是打他的脸吗?南若邻觉得自己尴尬得都能用脚指头抠出三房一厅了。
傅杏白可以说是领她入行的师父,只差她的一个点头,她便能在他的引领下在配音界大展拳脚。
说实话,听完南若邻的疑虑,傅杏白真的挺难过的,也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自作多情了。
他与南若邻认识多年,在她人生最痛苦的那年,他们相互陪伴,携手走过。傅杏白以为,他们之间不再陌生。但她的每一次拒绝,都让他对自己多一分怀疑。
“若邻,你是不是不想来联盟?如果你不喜欢这行,为什么读这个专业,又为什么参加了那么多角色配音比赛?”
“联盟你来过好几次,也帮忙过好几次,也有了一些经验和一定基础的粉丝,这些都是你努力得来的,我并不觉得你不喜欢配音。”
想到了一个更加残酷的事实,傅杏白的眼神逐渐黯淡,他愁颜不展,忧伤问道:“还是说,你是不想见到我才一直拒绝联盟的邀约?”
“我……”南若邻感觉自己是跳入黄河也洗不清了,急道:“你别多想。”
“是吗?”傅杏白苦笑一声,喉咙哽咽地滑动了一下,望着纠结万分的她。“自从那年我向你告白,你对我就越来越疏远。所以我很后悔,让你慢慢远离了我。”
出车祸那年,她为了自己跑来北京。为了救他,献了两次血。醒来时得知她在,傅杏白迫切地想要与她见面。但那天后,他们不知为何就彻底失去了联系,他找不到她了。
直到半年后,傅杏白接到了她表哥闻子丞的求救电话,让他以傅斯的身份再去救一次若邻。
也许是她的家人偶然发现了他的存在,也发现了他与傅斯的关系,急于求医的他们把最后的希望都压到了他的身上。
傅杏白至今记得到北海道见到南若邻后那一刻有多心痛,被病魔折磨的她脆弱不堪,身上伤痕累累。
他来到的那一天,是南若邻自杀未果,被抢救回来后的第二天。她戴着氧气罩,气若游丝,旁边心电图上的电波一下一下地跳动,证明她还活着。
南若邻的遭遇,让傅杏白心如刀绞。他不是傅斯,可他们也是因为傅斯而相识。
傅杏白不忍心,如若傅斯真的存在,看到奄奄一息的她,估计会比他更加难受心痛吧!
支撑着南若邻熬过来的是傅杏白送的那枚平安结,所以闻子丞才发现了傅杏白的存在,所以才把最后一丝希望寄托在了他的身上。
帮助南若邻从地狱里走出来后,傅杏白的心也留在了她的身上。也许是傅斯在他的心里也有着不可替代的位置,也许是他当初也入戏太深。
很多时候,傅杏白觉得自己就是傅斯,继承了傅斯的执念。但他也深深明白,自己是南若邻和傅斯之间联系的桥梁。
在现实里,能和傅斯永远在一起的,不是南若邻,而是“南风”。所以,傅杏白遵从了自己的心意。他心悦的是南若邻,也想要与她一起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