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里的被子,也带着一股陈旧的味道,被子里头的棉花也已不保暖了。
作为喜欢温暖潮湿之地的蛇娘子,柏翠住在这里的每一个夜晚,其实都不是舒服。
但今天是个例外。
今天,她甚至没有把自己缩成一个蛇蛇瑞士卷,而是浑身舒展,好似全身十六万个毛孔也全都张开了,散发这一种慵懒的、愉悦的热气。
她当然很愉悦。
一块冰山在她面前已融化了,露出了凶猛的、炽热而失态的内里,她得意极了,搂着他劲瘦有力的腰身,脸上红扑扑的,一双好似荡漾碧波的眼睛,也亮得惊人。
阿飞的眼睛真的很像狼。
其实柏翠没怎么见过狼,毕竟狼一般都生活在温度适宜的地方,而蛇则喜欢很暖和、很潮湿的南方密林之中。
不过这不妨碍柏翠喜欢他。
被他那双眼睛盯着的时候,柏翠能瞧见里头凶狠的意思,好似是一只孤独的少狼,正配上了他这辈子最喜欢、最想要的猎物一样,狼才不懂什么叫慢慢的吃,狼只知道用凶狠的撕咬,来把所有属于自己的东西都吃到肚子里去。
蛇女懒洋洋的。
她现在是全人形,所以可以非常舒展的去伸懒腰,从头发丝到脚指头,无一不丰润,无一不温暖。
阿飞紧紧地拥着她。
他已恢复了平静,拥着怀中的美人。
她好似一块温暖的海绵。
柏翠一直是冷的,冰冷柔软,有一种非人且致命的美丽,但当她温暖的时候,却又多了几分让人恋恋不舍的缠眷,她一直缠着他一直缠着他,几乎快要将他杀死。
他拥着柏翠,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长发。
柔软漆黑的长发,落在身上,有一点点痒意,虽然只有一点,却依然叫人忽视不得。
阿飞忽然想起了自己初见柏翠之时的场景。
那个漆黑的山洞,那个一闪而亮的火折子,印到她的半边脸上,跳跃的火光好似朝霞,让她的面颊如此多娇。
后来出了山洞,阿飞才看清,她其实很苍白,浑身连一丝血色都没有的。
他本没有盯着女人瞧的习惯。
但她的存在本身,就好似鱼钩一般,吊着他的眼睛跟着她转。
这就是最开始的那一点点“痒意”。
后来……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现在,阿飞已成为了一个真正的男人。
他有点食髓知味,凑近了柏翠的头发,轻轻地嗅了嗅,鼻头动了动。
柏翠笑道:“你做什么?你是狗么?”
阿飞不说话,只是用手执起她的一缕头发,轻轻地吻了吻。
半晌,他才哑声道:“我不是狗。”
柏翠低低地笑,却也没什么多余的力气打趣他。
她的力气早就被消耗得干干净净了。
美人睇了阿飞一眼,舒舒服服地窝在了他的胸膛上,还伸手上去点了点少年人的胸膛,少年忍不住笑了笑,伸手将她的手握住。
他初通人事,好似对什么都很有兴趣似得,捉住了柏翠的手,也要亲一亲她的手掌心。
柏翠咯咯直笑,挠了挠他的下巴,阿飞昂起头来,眯着眼,对这种好似对待小动物一样的做法没有提出任何疑问。
……不过或许,他也根本不知道,这是一种对待小动物的手法。
柏翠打了个哈欠,好似已快要睡着。
阿飞静静地抱着她,也闭上了眼睛。
这好似已是他度过的、最安宁的一夜了。
第二天,他们打算离开这里了。
柏翠是妖,伤好得快,休养生息了几天,如今已又是一条生龙活虎的蛇蛇了!
而且,他们也已想出了一个绝佳的法子,对付秦孝仪等人的法子。
前头说了,秦孝仪秦重父子二人,杀死了痴情蛇妖阿青,将她珍贵的蛇胆留了下来,这蛇胆在几年之内,救了好几个人,这些人都死于柏翠的报复之下。
秦孝仪自己杀死了一条蛇妖,自然知道这是蛇妖作祟,身上时时刻刻都带着可以抵御蛇妖的雄黄。
当然了,也不是带着就行,雄黄这样的东西,做成香囊带在身上,驱驱普通的蛇虫还可以,但是对蛇妖……那怎么可能呢?
雄黄只是原料,实际上驱蛇妖的仪式可复杂着呢。
秦孝仪日日都要做如此复杂的事情,难道不烦?
如果柏翠被彻底斩草除根,他难道不会长舒一口气,把这些繁复的东西全都给扔了?
当然会,只需要做一场戏。
千万莫要忘了,他是万万想不到,一个人,居然能和一条蛇搞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