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紧紧握着剑,寒星似的目光凝注着那领头的大汉,一字一句道:“她是我要杀的人,我想要的人,谁也没法子跟我抢,你们明白么?”
一片寂静。
阿飞的话,实在直白得可怕、也锋利得可怕。
那领头的大汉被他冷冷地注视着,只觉得连眼珠子也好似被冻住了一般,一种莫名的寒意自他的脊背上升起。
大汉勃然大怒,厉声道:“哪里来的臭小子,滚回家吃……!”
“吃”字还未落地,他手中的金环大砍刀已朝阿飞劈头砍了下来。
阿飞却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他不躲、也不必要躲。
等到这个“吃”字实实在在地从那大汉嘴里出来的时候,他已无法再多说出一个字了。
因为阿飞的剑已刺穿了他的喉咙,钉住了他的声带。
这大汉紫红的脸色忽然变得比纸还要白,他的眼睛几乎已快要凸出来了,好似一只震惊的青蛙。
阿飞忽然皱了皱眉,他的脚在雪地上踢了一脚,扬起了一团雪,不持剑的左手伸手一抓,那一团雪就握在了他的手中。
他的剑骤然撤出,而他的左手却忽然向前,手中的一团雪就顺势塞进了那大汉咽喉上的窟窿里。血就染红了冰雪,却并没有喷出。
——原来他不愿让血弄脏自己的衣裳,所以才想出了用雪去堵血洞的法子。
这实在是一个既冷酷、又天性自然的少年。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的目光又落在了那杏眼桃腮的女人身上。
那女人的脸色也早已变得比纸还要白。
阿飞冷道:“你也要动手么?”
那女人用的兵刃是一对短刺,早紧紧地攥在了手中,她看了看阿飞手中的“剑”,又看了看倒在地上、死不瞑目的大汉,用力地跺了跺脚,终于还是没敢同阿飞动手。
她只用一种怨毒的目光,不断地在柏翠和阿飞的脸上来回的游走着。
柏翠对这女子回以礼貌的微笑。
那女子的眼神霎时就变得更像毒蛇,简直恨不得上来恶狠狠地咬她一口似得。
她拒绝再看柏翠,转而对阿飞道:“朋友似乎说过,她是你要杀的人。”
阿飞道:“我是说过。”
她便道:“那朋友为何不在这里动手?”
阿飞佁然不动,软硬不吃,冷冷道:“我什么时候杀人,与你无关。”
那女子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她咬了咬牙,忽然厉声道:“难道你看上了她?小子,你可要知道,有些女人虽然好看,却是歹毒得要命,你今天救了她,小心她明天就把你弄死了事!”
阿飞冷冷道:“你还不走?”
他握剑的那只手紧了紧,好似再说:你再说废话,我连你一起杀!
那女子涨红了脸,用力跺了跺脚,好似想要痛呼大骂,却又实在畏惧阿飞手中这柄铁片儿似得剑。
她什么也没多说,气呼呼地转身就走了,余下几人一见领头人都如此,更是不敢再多说什么,呼啦啦一下,所有人都离开了。
萧瑟的天地之间,忽然又只剩下两个人了。
阿飞的呼吸声很轻,柏翠却因为受伤而气息不稳。
阿飞侧了侧头,去看柏翠。
灿若朝霞一般的美人轻慢地睇了他一眼,道:“我讨厌冷的地方,都快把人冻僵了。”
阿飞不语。
半晌,他忽然道:“你有没有杀过一个叫如意的女人,她是铁笛先生的爱妾。”
柏翠伸手,绕住了自己的一缕头发,放在手中把玩。
她瞧了阿飞一眼,很无所谓地说:“不知道,可能吧,铁笛先生又是谁?不认得。”
阿飞抿着薄唇,忽然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他忽然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救了个什么样的女人,又究竟和怎么样一个女人,成为了命运的共同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