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了一半,他忽然就觉得自己好像……变得很贤惠了,这样子,难道不正是一个贤惠的妻子在对一个不分场合、地点与身体条件的丈夫所说的话么?
楚留香觉得很有趣,忍不住又勾起了嘴角。
霜浓瞧着他,嘴角忽然慢慢地勾了起来。
她毫无疑问是很少笑的,楚留香与她认识,又不过只有一天一夜的时间,他看到的她最失态、最娇媚的表情,虽然也漂亮得很,但这笑容,无意却是更漂亮的。
带着一点愉悦、带着一点放松。
霜浓道:“你觉得一只鬼,非要来找一个人过夜,是为了什么?”
楚留香想了想。
他看书涉猎很广,什么乱七八糟的话本子他都看,什么山精野怪、野狐女鬼之类的东西,自然也没少看,前一阵子,他的好友中原一点红还迷上了写狐狸精的话本子,还是他苦口婆心的劝说他不要沉迷于此,反倒忽视了眼前的佳人。
他那时候还跟一点红说,什么野狐女鬼,不过是话本子编出来骗人的,看个乐呵得了,不能当真。
谁知还没过多久,他竟是自己遇上了一只冷艳的女鬼,还乐在其中,不可自拔。
他不由觉得有点尴尬。
不过佳人在侧,现在倒也不是想一点红的时候。
他张了张嘴,开口道:“……阳气?”
——这大概是这一类话本子最喜欢用的设定了。
毕竟这种话本子,其目的就是为了让男主角有一点奇异的艳遇,但是写这种话本子的人,往往编不出什么太扑朔迷离的理由让剧情合理的发展,故而很简单粗暴,直接利用一个鬼需要阳气的设定,来直接开始正题,上来就刺激你一下子。
楚留香忍不住想……这种设定方便倒是很方便,就是有点烂俗了哈。
但没想到,霜浓居然相当严肃地点了点头,道:“就是这样。”
楚留香:“…………”
楚留香忍不住道:“话本子里写的是真的……?”
霜浓显然也看过这种话本子,便点了点头,道:“这件事倒是说来话长……”
楚留香:“???”
说来话长?什么事?什么说来话长?
霜浓道:“这世上的鬼不只我一只,这你应该是知道的。”
楚留香忍不住笑:“还有那只躲在镜子里的小姐,霜浓,你真该叫她去洗一洗脸,这样她自己也好舒服些。”
霜浓没理会他的打诨,接着道:“人各有各的兴趣,鬼也各有各的兴趣,据说几百年前的一只前辈鬼,生前就是个喜欢写话本子的,死了之后,手痒得很,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附身在那些写话本的秀才身上,来写点什么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因为当了鬼,视野开脱了不少,就把自己当鬼时的见闻都写进去了。”
楚留香:“…………”
这世上居然还有喜欢帮人写话本子的鬼,真是奇哉怪哉。
霜浓又道:“这新奇的设定自然大受欢迎,到现在,十本与鬼有关
的话本子,倒是九本都是这样,神秘的真话说了太多次,也自然就被人当做是假的了。”
楚留香“噗嗤”一声,笑了。
他忽然发现,原来鬼物的世界,比他想象中的要诙谐有趣得多。
霜浓却皱了皱眉,又道:“只不过那话本子有一点说得不对。”
楚留香道:“什么?”
霜浓道:“那话本子里的男主角,总是穷苦的书生秀才,这实在不对,阳气充足的男人,自然该是你这样的,肌肉紧实、棱角分明,像那种豆芽菜一样的书生秀才,都不用说他们中看不中用……连中看都不中看的,我们女鬼偏爱找江湖人,只不过你们这些江湖人,艳遇太多,想必是不曾发现有鬼来过。”
楚留香开始好奇了:“哦?所以你之前找的,也是江湖人士了?”
他自然不会认为霜浓还是个未经人事的小姑娘。
只看她丝毫不忸怩的眼神,也知道她是个怎么样的女孩子。而且,楚留香也的确认为,女人同男人一样,都有在这方面追求自己幸福快乐的权利,只要不伤害到旁人,男女之间享受爱情而已,有什么不可以?
这个世界上痴男少,怨女多,根本上的原因,还是因为对女人的桎梏太多,好似她有过一个男人之后,就再不能有第二个了,这才导致许多女孩子一旦看错了一个人,就要把眼睛都哭瞎,就要寻死觅活。
这实在是令人悲哀的一件事。
楚留香思想开阔,与霜浓提起前任来,自然也是毫无他想,单纯的好奇罢了。
霜浓云淡风轻地哼了一声,道:“那是自然,我的眼光难道会差。”
楚留香哈哈大笑,道:“是了,你的眼光总不会差。”
他笑了半天,终于停下,再一看霜浓,她竟然正盯着自己。
她盯着自己的脖颈看。
那种眼神,又让楚留香脖颈侧的青筋忍不住地一根一根迸起了。
他好似连浑身的毛孔,都已全然张开了。
楚留香勾起嘴角,问她:“所以如果我给你,你……你肩膀上的伤就能好。”
霜浓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她的一条胳膊还抬不起来,只有一只手能缓缓抬起,似乎是想要抚摸一下楚留香的侧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