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轻侯色变:“你怀里的可不是人,而是女鬼!”楚留香淡淡道:“鬼物又如何?在下拙见,有的时候人,反而比鬼可怕一万倍,侯爷以为如何?”
慕容轻侯的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忽然大喝一声:“好!”
说着,他挂在腰间的那一柄剑,已然出鞘!
这是一柄极其锋利的剑,剑上带着森寒的剑气,竟比这冰雪与北风还要更冷、还要更寒。他的神色也已变了,这个锦衣华服的抖擞老人,忽然之间,就好似也已变成了一柄利剑。
这是杀人用的剑。
他已经决定杀死楚留香。
十柄桃木剑之后,还有十柄桃木剑,不仅如此,屋顶上也已出现了数十个□□手,这些□□□□中之箭,有铁箭、也有木剑。
即使多出了一个楚留香,这事情其实也没有那样糟糕。
慕容轻侯的武功,难道不能拖住楚香帅?
只要能拖住楚留香,这十柄桃木剑,难道就没有一柄,能戳到这森森鬼物的身上?
□□手在上,难道楚留香能旱地拔葱,逃之夭夭?
不得不说,这慕容轻侯能把将死的慕容世家重新壮大起来,也是有真才实学的。
楚留香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
一般来说,他如果独自一人面对这种险境,必定还能谈笑风生,面不改色。
可问题是,今天他要救人。
若是救不出想救的人,只单单自己能逃脱,那算什么?
霜浓不同于其他人,只是被这一堆乱七八糟的桃木制品指着,就已虚弱异常了,更不要说是被划上一下、刺上一剑了。他带着霜浓,与这天下第二的慕容轻侯决斗,是否还能冲出这包围圈呢?
他只好叹道:“霜浓啊霜浓,你要是昨晚不走就好了。”
霜浓伏在他的怀里,没有说话。
半晌,她才道:“一样的,这老匹夫带了个老秃驴,总能找见我的。”
楚留香眨了眨眼,没有说话。
他浑身的肌肉也都已蓄势待发了。
楚留香虽是一个随和温柔的人,但却也很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该打的架,就一定要打,还要狠狠地打,置之死地而后生地打。
正在这时,屋外忽然传来了一阵惨嚎声。
这惨嚎声实在是太过于凄厉,只好似是这人在一瞬间受完了世间所有的酷刑一般,叫声简直已不似是人类!
但听到这声音,慕容轻侯的脸色竟是立刻就变了,变得惨白如纸,汗如雨下。
霜浓直起了身子,慢悠悠地道:“我听说,慕容轻侯妻子早亡,有四个侍妾,为你生下了八个儿子,可这八个儿子之中,却有四个都是傻子,让你失望极了,剩下四个,除了这最小的慕容博有习剑的天分,其他人更是平平无奇。”
慕容轻侯狂吼道:“你做了什么——!”
儿子的声音,父亲又怎能不清楚?
他已然听出,这声音正是他的爱子——慕容博。
慕容博竟已被倒吊在门外的一棵树上。
他的身边居然还有一只火把,这只火把刚刚熄灭,可任谁都能看的出来,这火把所在的位置实在是巧妙,竟刚好在慕容博断掉的那只胳膊的正下方。
这也就是说,这火把的火一旦着起来,就正烧着他那血淋淋的胳膊截面。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他刚才那一声惨嚎是怎么样发出的了。
慕容博倒吊在树上,脸色惨白而扭曲,额头上大颗大颗的汗水往下滴,只穿着一件寝衣,他本就发着高烧,还被吊在树上,用最严酷的刑罚去折磨,早已失去了昔日慕容公子的风度与气质。
他像一条蛆虫一样,在树上不断地扭动,整个人已状似疯狂,涕泗横流地哭嚎道:“爹!爹!救我……救我……!”
慕容轻侯这辈子最大的弱点,恐怕就是太爱儿子了,此时此刻,他竟是已脸色惨白,失声道:“你……你做了什么?!”
霜浓的脸上勾起了一丝残酷的笑意。
她缓缓道:“慕容轻侯,你知道你犯得最大的错误是什么么?”
慕容轻侯已说不出话来。
霜浓冷冷道:“你犯得最大的错误,自然就是认为,这宁阴镇之中,只有我一只鬼物。”
慕容轻侯登时色变,失声道:“这……这不可能……!”
至于为什么不可能……因为与李悦来决战之时,慕容轻侯已找到了克制鬼物的法子,他与智秀大师通力合作,将那御鬼残页之上记载的鬼物斩了个七七八八,只有一只绝艳的女鬼逃脱,带着御鬼残页消失了。
所以他一直认为,这里只有霜浓一只鬼。
而这御鬼残页……
御鬼残页上只记载着一只鬼,用处自然大大的减少,慕容轻侯之所以来,乃是因为他认为李悦来与御鬼残页之事,乃是他人生之中最失败的一件事,他身为慕容世家的人,竟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李悦来抢走了宝物,又被一只本应该听从驱使的女鬼设计,这实在是令他感到很屈辱。
所以,他才要杀死这只鬼,把自己曾经没有得到的御鬼残页拿回来。
但这里竟不只这一只鬼!
这……这又是怎么回事?!
霜浓冷冷地道:“带着你的人滚出去!”
慕容轻侯一动不动,脸色铁青。
霜浓就打了一个响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