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不愧是顾庭淳的女儿,果然行事磊落,性子也直。”鼓掌的声音在牢中响起,我看向那声音发出来的地方,陛下正站在那儿,同行的还有皇后。
“你这丫头,本宫还问过你,结果还是被你瞒的死死的,你该当何罪?”皇后看不清楚喜怒,但她的话一出,我只得跪下来请罪。
“好了梓潼,不要吓她了。”封都盛觉得顾朝慈这事儿做的很漂亮,若是他处在她的位置上,大概也会如此选择。
“起来吧,牢里都是土,再跪脏了衣裳。”皇后很听话的不再追究,说话的语气都温柔了不少。
我算是看出来了,皇后什么态度,取决于皇上的态度,皇后不过是配合皇上行事罢了。
“谢陛下娘娘宽宥,臣女感激不尽。”看破不说破,咱现在要做的就是就坡下驴,然后安全退走,省得还要在这儿担惊受怕的,容我想个理由赶紧撤。
“朝慈啊。”
“是,陛下有何吩咐?”我理由还没想出来呢,您又什么事找我啊?我心里苦着脸,面上却恭敬的回应,真正的做到了表里不一。
“朕记得朕给了你一份赐婚圣旨是吧。”陛下像是心血来潮一般突然想到了这件事就说出来了,可是我知道,他的记忆力绝对不会这么差。
陛下既然提出了这件事,就说明他想通过这道圣旨做点儿什么,只是我猜不到帝王的心思。
“是。”
“你和江陵也算是两情相悦了,既然如此,朕这道空白圣旨也就能费费笔墨了,怎么着?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操办起来?”
“回陛下,臣女的爹爹还想留臣女在家待上一段时间,所以婚期定在了两年后的花朝节。”
“崇盛二十六年二月初二?太晚了些,朕做主,就今年的四月初六吧,你们早日成婚,朕也好早日看着江陵当父亲。”
封都盛一锤定音,直接就推翻了顾家和慕家两家人定的婚期,还提前了那么多日子,两家人这下有的忙了,要知道,今天才是崇盛二十四年正月初一啊。
昨日宫中发生惊变,南康王被押在宫中一夜,直到今日一早才被押解到了宗人府,所以今天是新的一年的第一天,却让我得到了如此糟心的消息。
我不是说不期待嫁给江陵,可是我们两家的事一有陛下掺和进来,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谁让我刚刚被抓个正着呢,“臣女遵旨。”
“朕会让内侍去你家和慕家传旨,等内侍宣读了圣旨,记得把空白圣旨还回来。”封都盛自觉做了一件好事,很高兴的挥挥手让她离开了。
“臣女告退。”我就像一个提线的木偶,只记得一味的顺从,其他的态度通通都被隐忍在心里。
走出了宗人府,我只觉得骨头缝都在渗着寒意,回头看着这如同巨兽一般坐立在安静街道上的庞大建筑,我除了敬畏,再没了别的感觉。
浑浑噩噩的站在那儿,感觉有人在背后叫自己,我才回神看过,发现竟是皇后身边伺候的内侍,“顾姑娘,顾姑娘,您怎么了?”
“黄内侍,有礼了,刚刚有些出神,所以没听见你叫我,怠慢了。”丞相门前七品官,伺候皇后的内侍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那屋,不好得罪,所以我赶紧赔不是。
“顾姑娘折煞奴才了,皇后娘娘有口谕想让奴才传与姑娘知道,奴才这才追出来。”黄内侍虽已经四十有余,但无须的脸很是干净,也显得很年轻。
他一笑起来俩酒窝,看着很是亲切有礼,让人不自觉得就感到亲善,现在他就在笑,我却有不好的预感。
“黄内侍请讲。”我做出洗耳恭听状。
“娘娘说了,姑娘蕙质兰心且博闻强识,一手书法就是在男人堆儿里都是拔尖的,近日娘娘想去朝岚寺为国祈福,姑娘福星之名远播,想来亲手抄录的经书更合适些。”
黄内侍依旧笑眯眯的,但说的消息却如我所料的不是什么好事。
抄经书这事儿可是有说头的,抄多少卷,抄的字大小,抄的是否整洁,这都是有讲究的,而且完全可以由皇后自己决定我抄的经书合不合格。
更狠一点的,皇后完全可以不规定任何要求,只说一句看你的诚意,这个诚意你要如何去界定?所以说,皇后这是来给我送惩罚来了。
“娘娘可曾说要写多少卷经书?对于抄录的经书是否有具体的规定?”我不动声色的塞了一个荷包给黄内侍,他脸上的笑意因为这个荷包更真实了些。
“娘娘没有多说,但因为要的紧,十卷经书还是要的,姑娘您努努力,争取五天之内就把经书呈上来。”黄内侍给顾朝慈卖了个好。
“多谢黄内侍告知,请你回禀娘娘,就说臣女一定会尽快完成经书抄录,绝不影响娘娘的祈福。”
除了答应还能有别的选择了吗?明显是不能啊,那就痛快点儿答应了呗,说不定看我态度好,经书很容易就能过关了呢。
“顾姑娘慢走,奴才这就去复命了。”黄内侍没有多留,外面这么冷,他得赶紧回到主子身边去,虽然是在牢里,但那里可是燃着炭火呢。
五天十卷经书,这是要我赶夜工吗?看着黄内侍离开的背影,我忽然悲伤的无法自已,这都是什么糟心事儿哟,皇家叔侄斗法,殃及我这么一条小游鱼作甚?
怏怏的回到家,我看到了等在我院门口的爹爹,想来今日一早我离府,爹爹就知道我是去见南康王的了,毕竟昨晚我们父女都说好了。
“爹爹。”
“怎么了?被陛下抓了个正着?”顾庭淳一语中的,噎的顾朝慈说不出话来,“看来是了,没事儿,爹爹预料到了,不过你的婚期恐怕要提前了。”
“爹爹,您是陛下肚子里的蛔虫吗?”除了皇后让我抄经书这项爹爹没猜中,其他的爹爹都猜中了,恐怖如斯啊,难道这就是爹爹能受陛下重用的原因?
“别瞎想,爹爹只不过是做了一个合理的猜想,这是陛下现在能用的最合适的手段了。”顾庭淳叹了一口气,帝王之术啊,那位学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