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父说着拽过了旁边的大烟杆，点燃之后，吧嗒吧嗒的抽着，“可这顾小言不一样啊，唉……吕家都把她宠成什么样儿了，你也看到了。别说是她一个外来户，你看看她就不算是个外来户，也是在咱们村里趾高气昂的，这长的自然是没的说，能读书认字，会蹦会跳，可这对于咱们庄稼汉来讲，没啥用。她手不提桶，肩不能扛担的，见到只癞蛤蟆都吓得……”

“唉……”陆衍叹了口气，又抽了一下烟，“你娶了她，那得多辛苦。爹，不想让你这么辛苦，再看看这顾小言，那个小身板，哪里好生养。这李寡妇就不一样了，膀大腰圆的，手还有劲儿，能帮咱们家做很多活儿，你娶了她，她指定知足。可这顾小言太矫气，脚上那脚趾甲，你看看她那是涂什么玩意儿，红不拉几油光瓦亮的，整天就知道美，漂亮，有啥用啊？再说了，爹是过来人，这女人嘛！结婚以后，关了灯，都一个样。”

“老大，你还是听爹的话，趁早跟那顾小言断了念想。找媳妇儿，就找李寡妇这种实惠的。老大，你觉得爹说的有没有道理？咱们家是不是……”

陆长青说了半响，旁边一点回应都没有，当他偏头看陆衍之时，就见陆衍两手不停地在编织着草帽，嘴边还时不时的露出一丝微笑，时而摇头，时而轻笑，时而叹气，时而又沉思……最后，又开始低头傻笑。

陆长青：“……”

他没听进去？合着他刚刚掏心窝说的那些话，他一句话都没听进去？看他这个样子就知道了，编箩筐手上的花样儿都打错了，时不时地还在傻笑？！

“老~老大！”陆长青冲着陆衍喊了一声。

“……”那般依旧没有反应。

陆长青瞥了他一眼，伸手拽过了他放在手边的藤条，就这样怔怔的看着陆衍，然而，陆衍像是完全感应不到一样，脑海中，浮现的全都是顾小言的笑脸，还有他给她涂药时，顾小言抱着他胳膊的情景，她那个毛茸茸的小脑袋，依偎在他的胳膊上。其实，他很想去摸她的头，可是，当时他却没有那个勇气……

陆父拧眉的看着陆衍，对着右边没有藤条的地方，伸手空抓了一翻，然后，又在手上打花儿，做出编织的空动作，而他这个空动作，来来回回重复做着，脸上的表情却丰富万千的变化着。

陆衍把今天跟顾小言遇到的一切一切，他们之间发生的破碎的记忆。在他的脑海中，一片一片的总结起来，期间还直接过滤掉了，李寡妇孩子去医院的那一段，只保留了他骑着自行车载顾小言的那一段……

陆父越来越看不下去了，伸脚对着陆衍的木凳子，直接给了他一脚。

陆衍坐着的小木凳被突然跩倒，他瞬间从回忆中被拉回了现实。当即，一手按在了地上，他十分茫然的看着，眼前这个怒气冲冲的陆父，“爹，发生啥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