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恨了自己。

甚至拔逆鳞为那个凡人逆天改命！

身为高高在上，被众神仰望的存在，怎能如此自甘堕落？

不就是杀了一群蝼蚁，逼她斩断红尘牵绊，一起回到神界相伴，怎就错了？

后来才懂，那个凡人，是她恢复神力与记忆后，拔去满身蛇鳞投掷三千世界，寻找扶桑破碎的神格，又以情丝系魂送入轮回。

怪不得，她神力弱到与自己相当。

回忆渐渐被强行洗去。

鬼祭眼底闪过一抹不甘，顺着点在他灵台修长的手指，看向对面清隽冰冷的人。

“扶桑，你是不是也妒忌我陪了她更多的岁月？”

他眸中猩红，唇角绽开肆意的弧度：“不然，为何连让我记得她都不肯？”

“像我们这样的人，即便投胎转世，亦有忆起曾经过往的可能，而你连这样的微渺机会都不敢让我有。”

“分明是一样容不下别人对她觊觎，凭什么我就输了？”

“扶桑，我没有输给你，只是输在，她爱的不是我，倘若太古之初，我没有被囚禁在九幽，拥有自由之身，能更早出现，她会不会有可能爱的是我？”

他声音嘶哑艰涩，灵魂逐渐淡化，神智变得模糊不清。

这一刻。

仿若水中浮萍无依无靠，四周飘散氤氲白雾，耳边忽而响起一道清冽如霜的声音，淡淡说道：“我的小九，不会爱你。”

小九？

爱？

谁在说话？

又是在说什么？

想不起来，却是感觉脚步重有千斤，怎么也迈不出那一步。

“别留恋了，快走。”

白无常用力拉动手中锁链，带出“哗啦啦”的响动。

鬼祭回头，看向不远处的鬼门关皱了皱眉，似有什么在脑海一闪而过，怎么也抓不住。

然而。

没有时间给他想，黑无常也从前方走来，狠狠在他脑袋上拍了一巴掌。

“人死如灯灭，前尘往事已成空，不可回头。”

说完，拽住捆绑他的铁链往前走。

路上黄沙纷扬，远处彼岸花娇艳欲滴，好似某人……

是谁？

鬼祭想不起来了。

另一边，他的身体亦化成黑雾消散。

迟煜盯着虚空缄默不言。

整个人就好像一个雕像动也不动，过了很久，薄如蝉翼的袍袖轻挥，红色衣袍变成了素白长衫，更添一抹飘逸清冷。

他收起墓穴中的本体金藤，狭长凤眸轻阖，再睁开双眼，面前是尸骨堆积如山，血流成河。

厮杀声不绝于耳。

鬼祭一死，白凌身体里的魂魄暴走，竟把无限吸取死气的翼瑾辰一掌击飞。

子桑长清飞身上前揽住他的肩，关切道：“小辰，你休息一会，解开封印，让我来。”

“不，不许你出手。”

翼瑾辰拒绝，目光从他脸上移开，冷冷落在百丈高的石柱顶端。

白凌衣袍猎猎，发丝凌乱。

阵法屏障中，所有修士肃然而视，没想到被附身的剑尊榜第二如此难缠。

却见他双掌伸向苍穹，遮天蔽日的死气升腾而起，霎时间天地无光，只有刺眼的流刃仿佛星陨砸落，溅起烟尘滚滚。

突然，白凌双手抱头，痛苦道：“快杀了我，他要启动灭世劫，我控制不住自己，杀了我！”

众人闻言，心中一惊。

未等他们反应过来，一道白衣华发的颀长身影忽地闪现在白凌身后，一掌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