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道人和妇人走后,覆海回到先前藏身巨石静静的等待时机。
大半个时辰之后,三名手持白鞭的青年道人押着一群汉子回转,满面麻木的汉子们肩上是新伐的巨木,尽管皆是数人合力抬行,但走在高低不平的小道上仍是艰难吃力。
分到秃峰上劳作的汉子很快也被赶了下来,亦是三名手持白鞭的青年道人押着,几个瞧着似乎有伤在身的汉子走的慢些,立即便有鞭子狠狠的抽下,惨叫顿时打破缄默,麻木的神情换作痛苦。
持鞭之人肆意畅笑,耀武扬威,同沦之人毫无所动,司空见惯。
近百的汉子合到一处,少年道人点数过后,与六名青年道人说了几句话,将做饭的十数名妇人赶进山洞,而后既不放饭,也不让汉子们散开。
此时大多汉子面色的麻木和空洞方才退去一些,换作饥饿和困顿,平日里眼下已然开饭,今日不知有何变故,只是那些恶道的爪牙不发话,他们不敢乱动,只能默然的站着。
汉子们闻着若有若无的饭香饥肠辘辘的站了两刻钟后,两道白光自一旁峻山山腰落下,白光散去后,显出一面瘦长须和一短鼻矮胖的两个中年道人来。
覆海见正主现身,双脚轻轻发力,一纵便横跨数百丈,如流星赶月一般砸落于秃峰之前,却未带起点尘风。
秃峰下开伐过的空地上,近百的汉子跪了一地,巨大的山洞前的石台上,正摆两个覆着华美兽绒毯的木椅,两个中年道人端坐椅中,身后立七个门徒。
神色不一的众人目光皆落在突如其来的青衣少年身上。
“吾名覆海,前来行恶。”
青衣少年淡淡开口,高俊的身形挺拔如松,一扬手,掷出一截半臂长短灰不溜秋残剑柄。
“呸!小畜生猖狂!”
“那里来的泼厮,二位仙师当面竟敢口出妄言,还不跪下请罪保命!”
站着的道人中,有人闻言茫然,有人张口喝骂,有人伸手解下腰间白鞭,
两个端坐的中年道人,面瘦长须者肃面皱眉,短鼻矮胖着不屑冷笑。
而下一瞬,众道人只觉听到了“嗵”一声巨响,如同被人在神魂中敲出大钟黄吕之声,眼中的天地也在骤然之间失去了色泽死灰一片,登时间气海沉寂,真元潜匿,眼前一黑人事不知。
一众跪着的汉子在覆海出声之时大多面色困惑不解,也有少数人眼中升起希冀,只是青衣少年独自现身,以一敌九,并不被他们看好。
却不料在转瞬之间,青衣少年扔出一物,所有恶道当即悉数昏死倒地,汉子们顿时一片哗然,交头接耳有之,恐慌者有之,起身后退者有之。
覆海踏步上前,自言自语的说道:“慢了。”
他手一挥,先是将地上灰不溜秋的残剑柄收了起来。
接着再伸手一指,指间窜出一道凝实的金光,刺入鼻矮胖中年道人崔茂的丹田气海,击碎其元光斑驳的真元灵木,并将其气海绞碎,而后是欲在此地筑观的卓三齐以及他的七个门徒,覆海依次施为。
最后除去已然种下过蚁蛊的少年道人,他又给其余的八个道人将蚁蛊悉数种下,并搜出五只缥缈虫。
“这九人必然活不过今日正午,此地乃是月朗城南方两百里所在,尔等带些吃食寻了方向且自去,这些恶道还有许多同伙,十年内莫要再回原籍。”
一直窃窃私语旁观覆海施为的一众汉子,闻言再次一片哗然。
有心思清明者当下又复跪地磕头拜谢后,起身奔向露天的灶间,寻碗胡乱的装了些早便煮好的杂粮谷饭,也不用食,捧着碗便向伐木所行小道跑去。
而大多汉子见覆海果然不管,一众恶道依然昏死不动,当即有样学样起来。
也有不少汉子不顾饥肠辘辘径直便向山外跑去,有几个汉子却跑入山洞,而后很快领出来数个神色惶惶的妇人,其中有汉子护持的妇人很快上前装了吃食便走,也有妇人拉了身边之人结伴跑向灶间,剩下几个妇人茫然失措。
此时已踌躇颇久的一名中年汉子,大着胆子走近覆海半丈之地,满面悲苦跪倒后言道:“小民胡七,拜谢仙长天恩,小民斗胆,请恳请仙长贵手搭救,小民的闺女还在那高山之上,小民小民回去定立下仙长的长生牌,全家日日诚心供奉。”
中年汉子惧怕之下言语有些颠倒,一名青年汉子见状,当即也跟着上前跪倒,言称妻子亦被恶道虏至高山洞中,请覆海开恩出手相救。
“我走上一遭自无不可,只是有那无人相护的女子,你二人需将她们妥善安置。”
先前在审问少年道人之时覆海便已知晓,卓三齐抓了不少凡人女子囚于其所居的山洞中享乐,此时他已将搜出了的所有缥缈虫探查过,卓三齐的三斑缥缈虫中一个嵌有六颗黑珠的玉盘让他心中有了计较,这是一件用于飞行的法器。
“小民定然不负仙长之命!”
见覆海并未恼怒,青年汉子面露喜色先行出声应下,中年汉子胡七也急忙承应。
覆海当即飞向峻山山腰,半炷香后,携着一团浓浓的灰雾落下。
灰雾落地后散去,显出八个姿色颇佳的妙龄女子,莺莺燕燕,柔弱不堪风怜。
中年汉子胡七见状口中唤着女儿的名字,上前拉住其中一个少女的手猛然泪下,青年汉子也与一奔向他的女子相拥而泣。
覆海隔空弹出一点气海本源,化作两点金光没入胡七和青年汉子的眉间,“我已种下禁法,若是食言,动念之间便可取你二人性命,莫生取巧耍滑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