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他已从白七那里得知了一切。
白笙寒是为了救他出季城,喝下了季凌澈给的毒药,拖着强弩之末的身子,硬生生撑了两年多。
他想起了最后一次见面时,墨笙染说过的话:“或许她与我一样,我们都没有活路。”
白笙寒一早就知道自己没有活路。
顾十安看着那张遗照,如果不是发色的眸色,他是真的有些分不清白笙寒和墨笙染。
她真的她越来越像墨笙染。
“粑粑~~姨姨就在这里面吗?”恙恙穿着黑色的小西装,怀里抱着布偶娃娃,仰头看向顾十安,他扑闪扑闪的大眼睛里蕴起一层雾气。
顾十安深深地看了一眼那墓,然后摸了摸恙恙的头,“是,姨姨就在这里面。”
“那我还能再见到姨姨吗?”恙恙又问。
“姨姨和妈妈一样,都去了另一个世界,再也见不到了。”顾十安摇摇头,眼尾落下一滴泪。
恙恙瘪了瘪嘴巴,似是在极力压制自己鼻尖的酸意,“我知道了粑粑。”
“想哭就哭吧,恙恙。”顾十安弯下腰,搂住恙恙的肩膀,“爸爸知道恙恙想哭。”
这孩子总是懂事的令人心疼。
恙恙这才把头埋进了顾十安的怀里,小声地啜泣着,后来越哭声音越大,顾十安紧紧抱着恙恙。
哭了许久,恙恙才停了下来,他红着眼睛看向顾十安,“粑粑,为什么我没有妈妈,为什么现在还没有姨姨了?”
顾十安哑然,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恙恙的话。
是啊,为什么呢?
为什么她们俩都会死?
为什么一切的一切都要她们俩来牺牲呢?
这场棋局,从来都不是只针对墨笙染,还有白笙寒,她亦是局中人。
这次的葬礼算是为白笙寒和墨笙染一起办的,来的人很多,从安城到帝都,从地下世界到死城,从东国到印西,该来的人都来了。
大家都穿着肃穆,庄重地站在墓碑前,看着碑上贴的那两张遗照,同样的场景,却不是同一个人,但她们也都曾为彼此付出过。
这时候,大家才恍然惊觉,原来墨笙染已经死了两年多了,白笙寒也死了,她们也再无复生的可能。
金顿和考特并排站着,他们俩的神情都很悲戚。
“她是真的死了,对吧?”金顿眼眶里的泪无声落下,他直直地盯着碑上的照片。
考特努力地点了点头,“嗯,但我会永远记得她,记得是她拯救了整个东国,也拯救了我。”
顿了顿,他看向金顿,“金顿,该铭记的要铭记,该放下的,也该放下了。”
有些人适合一直记在心里,但不适合被当作执念。
“铭记?放下?”金顿重复这两个词,他忽地笑了笑,“我试试吧。”
一片荒芜的沙漠里,只有玫瑰遍地开花,明亮耀眼。
……
葬礼结束,大家都分批回去。
顾十安和恙恙,与夜筱颜和洛家兄妹,还有欧景尧上的同一架飞机。
飞机上,顾十安抱着恙恙,看向窗外的白云,好像很多个场景在他眼前闪过,他努力地想抓住其中一瞬,却总是徒劳。
这世界嘈杂又荒唐,爱却至死不渝。
只是他日重逢,要等来生。
希望来世,你安然,我也无恙。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