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灵山归来

灵山清晨，旭日之光如万簇金箭，从云层中迸射出来。缥缈的薄雾如轻纱般饱吸霞光，笼罩群峰，空中有万朵莲花齐放，时隐时现。宋明跟着二老脚踏祥云在空中游了一圈，只觉得心旷神怡。

回到山洞，李冠英世叔用山泉煮了茶，先父随手在崖边采摘了些野葡萄和熟透了的猕猴桃、山楂。三人边吃早茶边聊天。先父回忆起他父亲的往事来：

1934 年，红军主力长征以后，大别山根据地出现了白色恐怖。国军通过“雪地搜山”、“地补哨”、“倒林”、“移民”、“碉堡网”等手段疯狂围剿游击队。我们在山里的日子非常艰难，缺衣少食，医药也早已用尽，连一点食盐也没有了。万般无奈，我只好跑回家里，向父亲求助。我父亲拿出了2000块大洋，还连夜准备了5骡子的粮食和一头驴的盐巴。在我返回队伍之前，他关起门来和我做了一次长谈：“我自幼送你读圣贤之书，教导你‘苟利国家，不求富贵’。几个孩子中只有你真正去做了。我是支持你的，为你骄傲。我也痛恨官场腐败，憎恶为富不仁，同情百姓穷苦；但是我还是聚敛财富，三妻四妾。你应该知道，我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身不由己啊。我不剥削别人，别人就会剥削我。蓬生麻中，不扶自直。白沙在涅，与之俱黑。环境使然。这就是一个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的社会，我又能怎样？我还有这一大家子人要养活，我的祖业也不能轻易败在我的手里。将来你们的革命要是成功了，我也算是对国家有所贡献的，也是对我罪孽之身的一种救赎。我是知而不行，只是未知。你是知而行之，你才是真知，必成正果。”就是那2000块银元和物资帮助我们游击队度过了那段最艰难的时刻，不但保存了革命火种，还发展壮大起来。

“我爷爷那么深明大义，最后不还是吞金自杀了。”宋明神色黯然地说。

世叔李冠英轻轻叹了口气，说：“这事我也知道。1947年大别山区搞土改，开始有些过火。我姑父被农民协会抓去关进了牢房，开了公判大会说是要枪毙。他吞金而死。临终前我二表哥宋国贤在场。国贤抱着姑父哭着说：‘我一定要为你报仇！’姑父拉着国贤的手留下最后的遗言：‘千万不要报仇。更不要记恨你大哥。贤蔚走的是正路，他是我们整个家族的骄傲。他为国家捐躯是大义，你为个人奋斗亦无可厚非。道不同却不可为敌。你最好出国去谋生去吧。我则是罪孽深重，死有余辜，只能一死了之。’不久国贤就到英国来和我见了一面，他把这些话都跟我说了。”

“我们国家从春秋战国以来，几千年战乱不断。历朝历代，无不是城头变幻大王旗，换汤不换药。兴，百姓苦；亡，百姓苦。1840年鸦片战争以后，列强入侵，清廷腐败，中国日渐衰弱，沦为半封建半殖民地社会。当时，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就成为了全民族最伟大的梦想。多少仁人志士、先驱烈士为争取民族独立、人民解放，为实现国家富强和人民幸福而前赴后继、英勇牺牲啊！我也是抱定了‘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的必死信念背叛了家庭。假如人人都只说不做，只知不行，我们的民族复兴之梦何时才能成真呢？”先父说起这些话时，依然是一脸的激动。

正在这时，下界传来了宋明媳妇嚎啕哭喊之声。世叔李冠英望了先父一眼，说：“ 要不就让他回去一趟吧。侄媳妇该急坏了。”

先父稍稍犹豫了一下，接着点了点头对宋明说：“那好，你先回去一趟吧，把该安排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就赶紧地回来。我们再作彻底长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