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点点头,直言了目的:“我记得当初顾小娘去后,她有一间铺子让你的大娘子管着,如今姝言便要出嫁了,这铺子也该交还给她,予她添妆。”
叶铖听罢,愣了愣,须臾像是记起了这事,连连点头道:“是是是,母亲若不提,儿子都忘了,是该如此的。”
说着,便让一旁的丫头替他去传个话:“你去大娘子那里,便说是我说的,让她把当初顾小娘的那间铺面的契书交予你带过来。”
小丫头犹豫了一下,像是有些顾忌,一旁的红雯见状,主动请缨:“还是我去吧。”
老太太一首肯,红雯便去了,没一会儿在母子二人的闲谈中又赶了回来,身后还跟着胡氏。
“母亲,我把契书送来了,其实您若不提,我寻思着过些日子也是要交给姝言的,毕竟这是她小娘留给她的唯一一点东西了。”胡氏笑着将东西掏了出来,亲自送到了老太太跟前。
老太太接了,翻开契书看着,而胡氏还是滔滔不绝地说着。
“这铺子的位置不好,平日里也没什么生意,但人手却缺不得,这一年年的下来,总是入不敷出,我可是往里头贴了不少银子呢。”
姝言看着卖惨地胡氏,不由冷笑。
倘若这铺子的生意当真不好到需要倒贴银子进去,她胡氏怕是早就将铺面卖了,哪里容得它留到今日。
不过,她自然不会这么说,装着认真样道:“大娘子的意思,难道是要同我清算了这么些年亏损的银子后,才愿意将铺子交还予我吗?”
众人听了一愣,叶铖和老太太的目光不由看向胡氏,特别是老太太,寻思着依胡氏这个目光短浅的性子,还当真做得出来。
胡氏被看得僵住了,干笑了一声道:“怎会,我不是……”
“既如何,不如请大娘子将账本取了来,咱们当着祖母和父亲的面清算了,我将银子补给大娘子,咱们一手交银子,一手交契书,如何?”
姝言的一阵抢白,将胡氏说得火冒三丈,却还是装着和善地说道:“我做主母的,怎好同你计较这么多,我这不都将契书交给老太太了嘛,哪里是要同你算银子的意思。”
老太太暼了胡氏一眼,转手将契书递给了姝言。
姝言上前接过看了看,而后向着胡氏道:“今日是大娘子不同我算这银子,往后可就没机会了,我是断然不会再提此事,便是大娘子提了,我也是不会再认了。”
她看到胡氏攥紧了手里的帕子,明明心里气得要死,偏生还要摆出大娘子慈善的模样,她心里定是憋屈死了。
于是,她面上的笑容意越发深了,左右她的目的达到了,才不管胡氏心情如何呢。
契书一到手,第二日姝言便带白芷去了铺子查看。
两人先在铺子对面站了片刻,发现她们站了小半个时辰,都没见客人进去,看来胡氏说生意不好还真不是胡诌的。
想了想,两人径直进了铺子,里头两个男子正说着话磕着瓜子,见着她们进来,只淡淡招呼了一声:“两位姑娘慢慢看,想要什么自个儿挑。”
只说完这句话,二人又说笑起来,丝毫没有过来招呼的意思。
姝言和白芷互视了一眼,往一旁的柜台走去。
“你说这清和郡主府也当真是厉害,这青阳侯府的二姑娘还没进门呢,这陆家二郎便养了外室,且还是个青/楼女子,这也就罢了,还让外室有了身孕,这不是打青阳侯府的脸吗?”
“我听说,青阳侯府发话了,说是他家二姑娘没进门之前,绝不让那外室进门,不然,就别想认那个孩子,可见青阳侯府有多气。”
站于柜台外侧的男子笑笑,低着声音道:“你是不知道,这婚事是官家赐的,要不然这青阳侯府怎会让自家的姑娘嫁给陆二郎,你又不是不晓得,这陆二郎可是声名在外啊。”
“说起来,他早前不是还同咱们主家的三姑娘有往来吗,可惜咱们三姑娘眼光高,看不上人家,结果好了,自个儿嫁了个小官,不晓得如今可后悔。”
另一个像是掌柜模样的男子摆摆手:“可别说了,那位姑娘也是个眼高手低的主,当初眼光多高,怕是谁说都不听,再说说这陆家二郎,也确实太不给吕家面子了。”
“王侯将相家的公子哥儿婚前养几房小妾那也常见的很,但他偏生要特立独行,把一个青/楼女子作外室养,怪道那吕姑娘定要那外室打了胎才肯罢休。”
站于柜台外侧的小二叹了口气:“你说真是同人不同命啊,这陆二卿吃喝玩乐好不自在,而我们却要在这里当牛做马,老天爷还当真是偏心。”
姝言听到此处,也没了在一旁干站着的兴致,冲着白芷使了个眼色,两人转身就往外头走。
而那两个男子从始至终都站在柜台旁,丝毫没有过来送一送的意思,直到两人出了铺子,回头看看他们还站在原处一动不动的。
“这哪里是请了两个帮手,完全就是两尊菩萨嘛。”一出了铺门,白芷便不满地说道,“从咱们进去到出来,竟是连一步都没挪过。”
姝言却不甚在意地笑了笑,往日胡氏是如何请得人,是如何经营这铺子的,她过问不得,如今契书到了她手里,她再换人便是了。
倒是方才那两人说的陆吕两家的事儿,便是让她有了新的想法,那时候陆子卿对她不顾念夫妻之情,如今他即将娶吕鸢儿,那可是个受不得气的主,往后有得他气的。
日后这两个人凑在一处,岂不是天天都有闹不完的事,如此想想,让陆子卿过着家宅不宁的日子,岂不是比一刀了结了他更叫人解气。
“姑娘想什么呢?”白芷见她含笑不语,不由问了一句。
姝言不好同她说自己其实在想着如何坑别人的事,只好回道:“我正想着这掌柜和小厮都得换了,不然这生意好得起来才怪。”
白芷连连点头:“是啊,这人是必须得换的,指不定这两个还是大娘子的心腹呢,不过,姑娘也不用烦心这等小事,郡王手里能人异士多的是,请他帮忙寻人便好。”
她是没想到白芷这脑筋倒是转得快,听她的提议,虽说有些心动,但又觉得自己太过依赖秦尚安了,要是事事都需他帮着自己解决,不用多久,她岂不是被养废了。
“还是不要打扰他了,近来他忙得很,别让他分心了。”姝言想了想,摇头否定了她这个提议。
不过,白芷却另有一番说辞:“姑娘还不明白郡王的心思吗,你若是不麻烦他,顾自在这里苦恼,届时他晓得了,该不高兴了。”
听了这话,她不由想到上一回,因着自己她觉得是一些小事不曾告诉他,最后他觉得自己不信任他,不将他视作未来的夫婿而闹别扭。
这么想,白芷的话还是有道理,于是重重点了点头。
只让他寻两个合适的人,应该不至于太过打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