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神明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倒是因为两人气氛的缓和，发出了不满的咂嘴声。

坐在王座上的父神像是雕像般冷眼旁观着，一直没有任何动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除了罗伊。

听着神明语气里对人类的轻蔑，甚至还有将自己的信徒当作猪猡这种肆意妄为的话，他之前的喜悦瞬间荡然无存。

他突然发现，如果成为神明的代价，就是将自己昔日同为人类的生命视为蝼蚁，肆意惩罚的话……

自己真的愿意这么做吗？

他的双手放在膝盖上紧紧握成拳头，黑暗下的指甲深深地陷入肉里，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刺痛。

似乎在提醒着自己身为人类的身份，以及灵魂里流传的人性。

如果抛弃七情六欲，那自己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好了。”

就在罗伊胡思乱想的时候，之前一直沉默的父神，终于是举起了一只手。

罗伊转头望去，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感受不到父神身上传来的气息，却能无比清晰地看到祂比任何神明都要伟岸的身躯。

“我不会管你们之间的争斗，但要注意，那些人是我们神力的来源，压制是应该的，但不要做得太过分。”

“更何况……”

父神的语气里突然出现了明显的打趣意味。

“我们这里还有一位来自凡间的客人呢。”

神明们还在疑惑父神的话，但罗伊已经感觉到父神注视而来的眼神！

他的身体一僵。

该死的，他就知道所谓的父神绝对不会是这么简单。

说不定自己之前就像是个小蚂蚁，这位父神就一直看着自己的心情大起大落！

“咦？”

斯卡蒂疑惑地扭过头来，漆黑的影子里透露出冰冷的视线。

“你这个位置，应该是……”她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戏耍的意味，“怪不得离这么近却没能感觉到你的异样。”

“蝼蚁，也胆敢窥窃神明的权柄了？”

斯卡蒂的话顿时引起了众神的注意，好奇的视线纷纷投了过来。

感受到这股注视，罗伊有些紧张地咽了一下口水。

“如果我说，我也是莫名其妙地来到这里，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够了，肮脏的凡人！”

托纳提乌极其不耐烦地站起来，声音里的不满比之前加起来还要剧烈。

“这里从未有凡人踏足，蝼蚁，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作为欺骗神明的代价，我一定会亲自把你的真身找出来，然后——”

“一点点亲手地将你碾碎成肉沫！”

似乎为了印证托纳提乌的说法，众神们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鼓噪起自己的威势。

火焰、寒冰、杀意……

虽然没有任何肉眼可见的威胁，但空气浓重得像是凝固住一般，窒息般的气势挤压过来。

在这心神紊乱的时刻，罗伊这才清晰地意识到，自己之前的幻想和侥幸有多么可笑。

在神明的眼里，不是他们是蝼蚁，是我们皆为蝼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