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是他们没兴趣的死亡的气息,另一边则是磅礴的生机,这两者相比,就像是一盘已经冷掉甚至发馊的青菜煮白菜,对上一份刚刚出锅,香气四溢的仙跳墙。
正常人都是绝对不会去选择青菜煮白菜的吧!
至少这些魔兽在它们自己评判标准都还算是正常的生物。
所以它们一拥而上,朝着的都是狐斋宫的方向。
随后,就在巨大的惯性作用下,跟着狐斋宫一起,闪进了那道被骤然掀开的时空裂隙之中。
狐斋宫的身体素质比起栗茸来,是要差上很多很多的。
大概也就是一个零命一级猫猫和满命六万血钟离盾量的差距吧!
哪怕有光明树的能量在外面保护着她的身体,她仍然能够感觉到那些时空乱流撞在自己身上的时候,给她带来的,仿佛自己的身体都要被撕碎的感觉。
她相当清楚,自己不能在这个地方久留。
但……这会儿还有很多魔兽没能蹿进这个空间呢。
狐斋宫稳定了心绪。
她看到身边的那些跟着她撞进来的魔兽在冲入这片虚无空间的时候就被时空乱流彻底切割,转瞬就消失不见;还有一些没有一开始就被时空乱流切碎的,但它们也彻底失去了行动的能力,狰狞的脸上的所有表情全都僵硬在了最后一刻。
这样就好啊,这些魔兽全都被解决了。
彻彻底底的,不留一点儿后患的。
狐斋宫心想。
她能够感觉到自己体内的力量正在横冲直撞,栗茸先前也提醒过她,哪怕对于影而言,短暂的与这些时空乱流的接触都会让她在穿越了世界之后眩晕上好一会儿。
“我会尽量快地把你带出去,但你自己的意志也很重要,在时空乱流中,其实时间长短已经不重要了,因为那些乱流都已经是彻底杂乱的,时间在那里并不作为连续的坐标存在。”
栗茸努力回想着那些由研究中心的老学究们灌输进她脑子里面的知识,最后也只能给出一个“反正你只要坚信自己可以撑下去就行”的结论。
她一定可以撑下去。
狐斋宫心想。
只是这个地方让她觉得有些特别。
着实太特别。
在最初的不适被她一点一点儿适应了过后,她逐渐开始意识到,这些时空乱流中其实存在着来自其他世界的光影。
狐斋宫当然知道,以自己的实力,这些东西是绝对不可以去碰的。
否则哪怕是栗茸,恐怕都很难把她从世界之外拉回提瓦特了。
但是她不主动去碰那些东西,不表示那些时空乱流中所携带的世界碎片,以及那些时空坐标,不会在掠过她身侧的时候,对这个实际上哪怕裹着一层光明树的能量,都不适合出现在这里的生命产生一些影响。
狐斋宫觉得自己的眼前有些花,她看到的不时错乱的时空,那些流转的光,也不是那些一个一个化为虚无的魔兽。
她恍惚间看到——
一个狐斋宫身死的世界。
当然,因为时空乱流的特性,她所获取的画面也都是很散碎的一些,甚至有些时候过分惊鸿一瞥,她都看不清画面上转过了什么,最多就是有一点点眼熟的感觉而已。
但即便是如此,她仍然意识到,随着双生神明中年长的那一位逝去,年幼的那一位,失去了她,以及其他的很多挚友,甚至还有往昔,因为“狐斋宫”本人而和她有些关系的人,比如说清籁岛的浅籁响,还朝着她举起了反叛的气质,几乎彻底毁了清籁岛的生存环境。
稻妻啊,雷樱树静静地在鸣神大社里头,靠着影向山的海拔俯瞰着稻妻的一切。
稻妻逐渐失去了它的生机,失去了它原本绚烂的色彩,就像是一张逐渐被年华侵蚀的绢布上绘画的图案,它曾经艳丽逼人,曾经栩栩如生,只是现在,一切俱往矣。
她看着信仰永恒的神明封锁心门,将自己关在了一切之外,死死在一心净土中守着枯寂。
看着自己嘱托的小狐狸长大,不再当旁人怀中的暖手宝,每日都笑得像是很开心,却又会在有乌云遮住月亮的夜晚抬头看——
白日里将自己保护得很好的那层防护壳被打开一道缝隙,从中漏出几分脆弱。
还有金发的旅行者……
在……哦,那或许是她吧,应该也能算是她,是她在被漆黑的深渊吞没之前,祈求留下的那些回忆。
在她死去后那么多年,仍然执著地留在这个世界上,知道那个金发的旅行者的到来,污秽彻底被拔除散去,她也可以……
那个记忆,也可以安然地消散。
原来那是自己死后真正的世界啊。
这一切对于狐斋宫而言,就像是在同一瞬间,无数的知识碎片涌入了她的大脑。
她从这些里面浮起来——意识到栗茸一只手化成了强壮的粉色的龙爪,表面覆盖着坚硬的皮和鳞片,将她从时空乱流之后捞回了提瓦特世界。
“那个……你还好吗?”
栗茸有些惴惴不安地看着面前双眼、鼻孔甚至耳道中都有鲜血涌出来的白发狐妖宫司。
应该……
狐斋宫从自己宽大的袖口里面掏出手帕,相当冷静地将那些血痕擦干净,然后给自己上了个止血的法术,一转眼看起来就又是那个干干净净一身白的宫司了。
“没事。”
她微笑起来。
“就是有点饿,还有点头晕……”
“头晕”这个词还没说完,她就已经双腿一软,栽在了连忙赶过来将她扶住的御舆千代怀里。
御舆千代差点被她吓到心跳骤停,连忙更用力地将她扶起来,还稍稍垫高了脚方便她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