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德妃她们收拾完出来，一眼便看到叶书容捧着一盘小炒牛肉吃得正香。

“你们也来尝尝！”她招呼道。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吃饭？”德妃说道。

“饭总是要吃的啊，这家的小炒牛肉还真不错！”叶书容放下了筷子，将方才打探到的说给她们听，“姜启忠占领了皇宫，昭王带人将他围了，如今还在对峙。”

“姜启忠能有多少人，昭王难道还攻不破他的防守吗？”贤妃眉头紧锁，“莫非他还有什么后手？”

叶书容点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昭王定是顾忌着什么，所以才没有动手。”

“那咱们现在要怎么做？”德妃问道。

“我们先按兵不动。”叶书容说道，“外面有官兵在找人，若是昭王手下的还好，可若是姜启忠的人，我们被抓了，只能增加他的筹码。”

她扬声叫着小二，对德妃她们眨了眨眼：“这家的菜还不错，咱们再点几盘！”

……

凤华宫内，姜启忠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进了密道的将士几乎都退了出来，清点完人数之后，只有不到十人还未出现。

“他们应当是找到了出口，”手下小心地说道，“主子放心，只要追上皇后娘娘她们，外面的困境便立时可解了。”

姜启忠冷笑一声，站起身来，背着手走出了门。

凤华宫的宫门紧闭，外面一丝响动也没有，可他知道，自己的人守在宫门前，而钟慕风的人正与他们对峙。

之所以一直没有进攻，不过是因为他对钟慕风说，他已经命人在城中几处埋下火药，但凡他这边有什么意外，那些火药便会被引爆，到时候死伤就不是他能够控制的了。

这是他最后一张底牌，他知道自己一旦说出来，朝中再没有人会站在他这一边，可情势所迫，他不得不将这张底牌亮了出来。

不过也并非不能翻盘的，只要他将后宫那些嫔妃都找回来，她们的命握在他的手里，还怕她们背后的家族不肯支持他么？只要将她们找回来……

身旁的手下腹中传来一阵响动，姜启忠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那人连忙跪了下去。

“主子恕罪！小人只是……只是腹中有些饥饿……”

并不止他一个人饿了，从昨夜他们被困在此处，到现在已经过去了整整八个时辰，能吃的只有之前那宫女从御膳房里拿回的点心，全都给了姜启忠，其余人到现在一直滴水未进。

姜启忠脸颊上的肉动了动，他走到宫门口，对着外头喊道：“钟慕风，本相知道你就在外头！你与其在这里困住本相，倒不如去城中找一找，将那些埋好的火药挖出来，说不定还能少死些人！”

钟慕风的声音很快传了过来：“姜相不必担心，那些火药本王自然会处理，你还是多想想，自己该何去何从吧！”

“何去何从？”姜启忠一愣，很快便大笑了起来，“本相难道还有第二条路可以走么？从本相进宫那一刻起，便没有想过退路！”

“说起来，本王有些不懂，”钟慕风说道，“姜相权倾朝野，可一直以来，一直小心谨慎，为何此次会这般冒进？”

“冒进……”姜启忠喃喃道，“大约是因为，本相已经老了吧！”

他抬头看了看天，今日又是一个艳阳天。

他犹自记得自己第一次站在宫门前的时候，也是这样一个艳阳天。那时候的他是那样的年轻，踌躇满志，一心想要在朝野中大展拳脚。

可是后来因为他风头太盛，被人一再陷害，后来险些连官位都保不住了，还是他的父亲替他到处奔走，才免除了他的牢狱之灾。

他没有一蹶不振，那些磨难让他深切地明白了，他太过冒进了，如今他的根基不稳，须得小心谨慎，才能驶得万年船。

再后来，他收敛锋芒，韬光养晦，一路升至丞相，皇上换了几代，而他始终屹立不倒。

如果是年轻时的他，这样的成就足以让他心潮澎湃了，可那个位置离他就只有一步之遥，不甘的情绪蔓延开来，渐渐将他淹没了。

钟慕风说他冒进，可他却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过谨慎了些，若是他早些年便能下定这个决心，何至于到如今，等着他成长起来，能与自己分庭抗衡。

“本相小心谨慎了一辈子，到头来，却是两手空空。”姜启忠叹了一口气，“钟慕风，本相小瞧了你，没想到你短短几年，便能爬到如今这个位子上。”

“若姜相都是两手空空，其余人又该如何？”钟慕风说道，“姜相，你走出这一步的时候，便应当能想到如今的下场。”

“你如今就已经认定本相输了？”姜启忠忍不住嘲讽道，“火药还埋在外面，昭王莫非不在意百姓的死活？”

“本王若是不在意，姜相的尸首早就从凤华宫里搬出来了。”钟慕风的声音里带着嘲讽，“姜相想要皇位，只是你想过没有，你逼宫谋反，文武百官和北越百姓，有谁会站在你那头？”

“成者为王败者为寇，钟慕风，你别太早下断言！”姜启忠断然说道。

“本王并不着急，”钟慕风说道，“着急的应当是姜相才是。从姜相进了凤华宫已经过了八个时辰，姜相难道不饿么？”

他悠然说道：“本王倒是刚用过午膳，宫中已经安定了下来，御厨们回到了御膳房，方才做的炙烤羊腿，实在是美味得很呐，不知姜相闻到了没有？”

姜启忠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方才确实有一阵香气飘了进来，他以为是错觉，没想到竟是这钟慕风搞得鬼！

身后也传来一阵吞咽口水的声音，姜启忠有些恼羞成怒：“钟慕风，你送些吃食进来，否则别怪我让人将火药引爆了！”

“姜相若是饿了，直说便是，你这样一把年纪，本王还能让你饿着不成？”钟慕风话锋一转，“只不过，本王送进去的东西，姜相你敢吃么？”

“你就不怕我在里面下毒？”他淡淡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