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得午饭开吃之前,李志到底是抠出来了二十多个瓷碗。
用着雪白精细的青花瓷纹碗,大伯娘恨不得吃完饭刷干净供起来。
她里外的用草木灰清洗了好几遍,再小心的装进一个木桶里,拎到桥底下盖好,拍了拍老白的头。
“白啊,咱家东西都看好了昂,外人谁过来你就咬谁!”
老白就是灵气儿,招人喜欢,廖青去帮忙干活,老白就带着踏雪守在桥底。
大伯母经常做完饭的时候,给它带块儿肉啊,油渣什么的。
这一人一狗感情好着呢,一个爱往家里划拉,一个看好家。
踏雪这几天就更胖了,圆滚滚的像个球似的,除了吃就是睡。
午后众人吃过饭,孙家盖屋的一拨人各自寻了树荫凉快的地方小憩,李家人三三两两的便回到了桥下。
“今儿个这半天真是兵荒马乱,往后啊,得有点规矩了!”
瞧着自家人差不多都在,二伯娘面色凝重,像暴风雨来临之前的阴沉。
李英歪着头,不解的眼神看向她娘。
二伯娘这是怎么了?
王兰英摇摇头,欲言又止。
这是什么迷?
李英看了看自己,本来大喇喇放着的两条腿麻利并拢上,又使劲儿的把两只衣袖往下拽了拽。
不是因为自己穿了裤子吧?
她可不想往二伯娘的枪口上撞,缩着脖子往娘怀里靠了靠。
“我赞同二弟妹说的,虽然咱们家逃荒路上三灾六难的顾及不了太多,现在也是万事开头难,但家中本来的规矩也该立起来了。”
大伯娘以前跟着大爷爷家的长嫂帮着太奶奶管理家中中馈,虽不掌银,但是族中后院的女眷,大都以她马首是瞻。
大伯娘姓阮,可不是性子软,而是心软刀子嘴。
为人又不斤斤计较,也不与妯娌间相争,处事皆是一碗水端平。
三伯娘忙表态:“大嫂,您说,我们都听着呐。”
李志不在,那些新招的人得他们自己现做饭,也不知现在吃没吃上呢,所以还没回来。
而且现在是家中女眷们商量事宜,大伯和三伯也不插话,都静静听着。
男主外女主内,这是华夏几千年里传统观念中的一种习惯。
“咱们现在条件有限,确实讲究不了那么多男女大防,可打今日起我们这要起屋,工地上外男那么多,晌午吃饭时总有那不怀好意的一瞟一瞟往人身上瞅!”
王兰英垂下头,看着女儿,没说话。
大伯听到自家媳妇儿说到这儿,蹭一下站起身。
“怎么?那村里有不怀好意的?”
周爷爷罕见的回了一句,“不见得是不怀好意,都是些糙汉。”
三伯眉头紧锁,“这样不行,家里女眷多,现在人多眼杂,我下午去那边新招的人里选几个,找一些不成材的树木把灶上棚子这边隔绝开。”
“以后给做活的打饭食这事,就交给我和廖家妹妹吧,我们这老白菜帮子随便瞧去!”
廖婆婆点点头,“老姐姐说的对,孩子们做好,咱姐俩就负责这块,要不闲滴骨头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