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府里没了妇孺和爱叨念的长者,任青山灵光一闪,便让人开了窖里的几坛好酒,自个儿提着酒坛至玄豹卒聚集之处去寒暄几句。
那一众武艺超群的年轻人各个孑然一身,本来并未有特别为佳节庆贺的打算,此时一看见任青山带着酒来与他们共饮,便格外觉得受宠若惊,欣喜若狂,自是抢着和城主碰杯。
陌千迢手里亦捧了个酒盏,却是自知酒量奇差,因而便没敢多饮,只是在旁腼腆地颔首向人招呼致意。
院里顿时热闹不已,但宋奕与几名责任心较强的男子即便端着酒杯,也还时时戒备着府中情况,时不时还得出手抢过几名闹得过分的弟兄手里的杯盏。
年轻的男子们聚在一块儿便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语抱怨着雨夜没能赏月,但酒水配着佳肴,也足足同乐了几个时辰。
一番吵闹过后,夜也深了。
任青山本想让众人都早些歇下,宋奕却摇头。
“府里护卫不可一刻松懈。”
任青山向来说不过他,于是便折衷提议让玄豹卒夜里轮班站岗。
确认部署完毕过后,任青山才潇洒地挥挥手,领着陌千迢转身离开。
待两人回到青竹院时,已近深夜。
任青山坐在桌案边,半是玩笑说道:“逑光滿滿一杯酒端出去,回来还是满的呢。”
陌千迢一脸讪讪,直至此时才终于垂眸啜了啜那杯醇酒。
他俩在屋内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陌千迢的酒盏空了几次,又被重新满上几回。
任青山换了大盏一斟一酌,笑看少年的面颊越来越酡红。
陌千迢几杯黄汤下肚,已是有了醉意,说起话来没了平日的拘谨严肃,反而格外率直热络。
“义兄!逑光敬你!”素白布衣的绘师一掌拍在桌案上,另一手端着酒觞不住地轻晃。
任青山轻哂,打趣道:“逑光敬我何事?”
酒杯晃荡,在烛光下荡漾成一幕幕过往。
“逑光敬你、敬你领驿城、枭敌首。”陌千迢一顿,蹙眉似是在思索如何言辞。
“述光敬……多妩媚!”
听闻此言,任青山差些没把嘴里一口酒给喷了,瞧见少年与平素截然不同的模样,他只觉甚是有趣,方要开口调侃一番,却忽地听见了门外雨声遮盖下,几句不甚清晰的痛苦闷哼。
任青山一瞬收起面上的笑意,警觉地望向紧阖着的门扉。
陌千迢话说了半天没得到回应,便慢吞吞地伸手去拉任青山的衣袖,后者却抽回手,竖起一根指头。
“静。”
酒意正盛的陌千迢有些委屈地扁扁嘴,受气一般地跌坐回去。
任青山刚想说些什么宽慰他,那一霎却有个阴光冷冷的事物自门缝外射入,狠狠地扎进了横在他俩之间的木桌上。
“敌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