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小姨我去外面走一下,你先休息吧。”唐煌忽然想起今天曹沐芝给他的那封信还没看。
“不许走太远,现在很晚了。”苏袖回头嘱咐了一声。
唐煌低低应了声,将曹沐芝给他的那封信拆开,信封上面的黑色蜡印让他心头微紧。
“松林院……”他有些不安地喃喃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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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煌独自一人坐在院落的石墩上,仰望着漫天星辰。
他在寒冷的夜里中枯坐许久,轻轻抚摸信封后那道皇帝玺印,最终拆开这封已经被拆过一次的信封。
信上字迹清逸娟秀,让唐煌下意识觉得写这封信的人,一定是一位君子。
——见字如晤。
魏师兄,很久没有联系了,希望你现在的身体和你以前的文章一样好。
我们应该有很长的时间没有见面,君临这边的事情永远都忙不完,我很难来朔城这边看望你一次,望君见谅。
有件事情想要拜托你,朔城这边,有个和我关系深重的孩子今年八岁了,已经到了可以上私塾念书的年纪了,他一定会是个聪明的孩子,相信在你们的教导下会成为大骊的可用之才。
如果可以的话,请接受他去上阳书院念书,教导他为何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读书一事上,请师兄你看顾一二,不用太多,也不要太少。
暂时不能来这里与他见面,请你不要告诉太多关于我们的事情。
有些真相只能暂时埋藏在黑暗里,直到黑暗褪去。
唐煌默默读完这封没有署名的信,久久没有说话,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
甚至连他自己都有些不解。
以前吃了太多的苦,有很多事情根本不值得记住,唯独一个画面唐煌至今还记忆犹新。
当时还很小很小的自己,被那位温柔娴静的女子抱在怀里,轻轻拍打后背。
“月光光,照地堂,阿娘说,知不知。”
如今脑子里唯一和她有关的内容就剩下这首儿歌了。
现在真想再听一遍,被她紧紧抱在怀里,他是那么弱小又是那么温暖。
那张笑脸,温柔得让唐煌牢牢记住,却不敢去随便怀念。
这位很好看又很好的女人,就这么不明不白死在了朔城,死在自己和苏袖眼前。
如果老天爷不给她一个公道,那他就要去君临,亲自提着刀为她要!
唐煌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持续落下的雪花,看见云层上的星空,最终落在这封信上。
回到屋子后,唐煌将这封信压在枕头下,躺在坚硬的床板上,转头望向窗外的雪景。
心性坚毅的少年闭上眼睛,喃喃道:“月光光,照地堂,阿娘说,知不知……”
另一个房间的苏袖,不知何时重新睁开了双眼,听见外面传来的呓语。
少女有些忧虑地想是不是自己没把被褥铺好,唐煌又开始做噩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