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笼垂,外面疾风骤雨,琉璃瓦上一片此起彼伏的雨滴击打声。
“王妃!”哗啦的雨声中,一声声悲恸的呼喊声响起。
一辆马车急促停在别院门外,玄色绣五爪金龙蟒袍的身影从马车下来,步伐飞快地往屋内走去。
房门大开,一股浓厚的药香扑面而来。
“江宜夕!你……”高大挺拔的身躯大步来到床榻旁边,幽黑深沉的眸子全是不敢置信。
曾经那个鲜活灿烂的女子,如今形容枯犒像一朵衰败的花儿,几乎已经没有一丝生命气息。
今日原本是他登基之日,却传来她病危要见他一面的消息。
他的心,有一瞬间地慌了。
江宜夕还是努力撑开眼睛,看了一眼她曾深爱过的男人。
他们上次见面,还是一年前,他凯旋归来,她满心欢喜地跑去找他,却在门外听到他对属下说,“我的妻子只会是齐若烟,若非江氏用了卑鄙手段,我不可能娶她。”
直至今日,江宜夕仍然记得那日听到这话时,她全身血液凝结,整个人不受控制地颤抖。
屈辱,羞耻,悔恨……她第一次清楚意识到,她在别人眼中是个笑话。
之后,他便以盛大的礼仪将齐若烟迎进王府。
她怕看到他宠爱齐若烟的情景,怕自己对他还有期待,所以她躲到别院了,后来她便想通了,只可惜身体已经是油尽灯枯,没过几天恣意舒心的日子。
“你一年不肯见朕,如今这副模样……想让朕来做什么?”赵聿准眸色冷凝,薄唇紧抿,他以为她是骗他来的,可见到她这副模样,他心里说不出的沉重。
“有两件事想与王爷说清楚,否则死不瞑目。”江宜夕让丫环扶着她坐起来。
赵聿准沉默了一会儿,“你说。”
江宜夕从枕头底下摸出一块凤凰红玉,递给赵聿准,“五年前你给我的,允我将来有求必应,如今我还给你,你曾经问我这辈子有没有后悔求皇上赐婚嫁给你,我向你道歉,我不该嫁给你的。”
她与他的亲事,是她强求来的,利用江家的权势逼他屈服,真是难为他了。
外面电闪雷鸣,寒芒照亮赵聿准此时有些苍白的俊脸。
“如今你已经登高位,请你看在我曾救你一命,放过我江家。”江家没有支持过赵聿准,以赵聿准的为人,不会允许江家继续在朝中独大。
“我死后,我父亲会来接我回家,我生不曾与你同床,死后我也不想与你同墓。”
她与他,上穷碧落下黄泉,永不复相见。
“江宜夕,你给朕说清楚,五年前是怎么回事?”赵聿准勃然大怒,眼中涌起戾气,他觉得脑仁突突涨疼,像要裂开一般。
“江宜夕!朕不允许你死,听到没有!”他好像看到有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怯生生地站在他面前,一声又一声叫他小哥哥。
江宜夕呼吸微弱,她想要再看他一眼,视线已经模糊,她连他的模样都看不清了。
“王妃是不是有个小名?”赵聿准那双掌控天下生杀大权的双手有些颤抖,他将手轻轻地放在她的面颊,她的温度在一点点地冰冷。
“回皇上,王妃不曾跟奴婢提过小名。”其实是江宜夕吩咐,将来她死后,也绝对不能将小名告诉皇上。
赵聿准闭上眼睛,极力克制着心头翻涌的情绪。
大雨中,传出隐隐的哭声。
“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