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想过，你爱的那个人，轮回转世之后，根本不是曾经的那个人了？

——她说「生生世世」，我答应她了。

忘不了哦忘不了。

月下在去司命府的路上，忽然想起许久之前曾经在孟婆桥上搭讪过的一个男人。于是手上的酒从热心赠送，变成了有所图谋。

“办不了，”司命的面色很冷。

“怎么办不了？”月下倏地坐直了，“这有什么办不了的？”

“你自己看，”司命只是将命簿推出去给月下，“没缘分。”

“……这可不是没缘分，”月下看了，“啧”了一声，“我这缘分写得挺好。是没命。”

原来当时碰到的那人……

命簿上他和那心上人一点关系没有，往前几十世，往后几万年，都没有一点交集。

“从这一世开始出问题的，”司命找到一处点了点，“喏，是不是你喝醉了随便编排？”

天宝八年腊月二□□明宫，遇。

月下看了看几道字迹，朦胧中好似回忆起自己醉中兴致大发，提笔挥墨，在姻缘簿上创造了不少精妙非凡的、故事。

近些年司命不是很管命簿的事情，他那小徒弟又不在……

故事开了头，却没人续。

只能按照命簿上既定的结局生硬发展。

“……怪我，”月下蹙眉。

司命微颔首。

月下：“若……若只有那一世，喝了孟婆汤便忘了算了。”

司命手指落在案上，“哒”一声。

“怕不行，”司命忽道。

“怎么？”

“你拖延这些时日……”司命指着命簿上凄凄惨惨的文字，“那人又寻了几世。”

月下慌忙上前去看，心凉了几分。

孟婆汤只是洗掉了记忆。可总有些东西是刻印在灵魂中的。

两个人惨成这德行，别说孟婆调的那一碗汤，就是从诛仙台跳下去迎个灰飞烟灭，等上千八百年精魄重聚，也忘不了罢。

“……”

两人对视了一眼，忽然不知该说什么。

“司命，”月下道，“你帮帮我吧，也帮帮他们。”

司命微微抬眼。

这本不是什么难事，只是……命簿关乎三界轮回，其上每个字都重要非常。往往牵一发而动全身，一事变、则事事便，为了一段情，需要前后弥补的事情不计其数。

“……其实函清那天来找我，为的也是这事，”月下道。

司命的手轻轻一抖，微不可查地。

“卖你小徒儿一个面子，也……给函氏个面子？”月下说着，语气愈发卑微。

“……你为什么喝酒，喝得这样烂醉？”司命手指点了点案子，当当的声音敲到月下心里。

“……”

月下低头。不去看对面的人。

半晌，给自己倒了一盅清酒，玉液琼浆、很香。

“……想你啊，”他抬眸，唇畔勾起一抹不知为何的笑，“师父。”

“……”

“……”

“你回去罢，”司命站起来转身，不再看身后的人，“容我想想。”